这是一场极其漫长又无聊的讯问,这个房间是密封的,玛格丽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她依旧正襟危坐,冷静地回答着对面的问题。不得不说,这周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尤其对面这种刑讯一般的语气,还有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这一切都让她想起自己的故乡,事实上,在她有记忆之前,她就离那个地方远远的了,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确信那个地方就是这种氛围的。
这很奇怪,不是吗?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它的深刻记忆了,但每当想起它来,依旧会觉得不寒而栗。她脑海中关于自己故乡的最后记忆,就只有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夜晚,她的父母急匆匆地带着她和行李坐上了一辆车,那辆车将他们带到了欧洲南部一个小镇,在那里她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童年。随后的十几年,他们全家在世界各地辗转,直到发生了那场变异,玛格丽特才对当年草率离去产生了好奇,那一夜他们走得太匆忙,她只在车窗外瞥见了浅黑色的湖水。
凌一此时也站在这间屋子里,经过十几天的练习,她对于如何隐藏自己早已游刃有余,她静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听着玛格丽特从容不迫地回应着对面的的问题,她的答案有的是另一可以确定的真的信息,有的是糊弄对方的外交辞令,有的干脆真假掺半。凌一在心中暗暗佩服玛格丽特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要是让她来应付这个局面,别说冷静地应答,就连组织答案都要花一番功夫。这时,一个想法忽然冒上她的心头:那些凌一都无法确认的回答,就一定是假的吗?要知道,当初玛格丽特这个名字,也是她为了获取更多信息而随口杜撰的呢!说不定蒂妮塔·巴泽特才是她的真名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玛格丽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她。
这个房间里没有时钟,根据玛格丽特说话的速度,凌一猜测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这场讯问正式结束了。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开了一扇门,进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短发女人。玛格丽特利落地站起来,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巴泽特小姐,我们的首领希望能和您谈谈。”短发女人微笑着鞠了一躬,她的声音很甜美,有种二次元萌妹的感觉,这倒是与她的打扮反差挺大的。
“我非常荣幸。”玛格丽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道。
短发女人的脸红了一下,随后又镇定自若地笑道:“请跟我来。”
很好,凌一想着,短发女人带着玛格丽特前脚刚走,凌一也抬脚离开了这个“审讯室”。和对方首领谈判的事就交给玛格丽特来处理,在这方面她比自己要有经验,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通讯器相互联系,每隔几分钟,就会互相报位置。
这里是一楼,短发女人引着玛格丽特往楼上走,凌一则在楼道里徘徊,现在还是白天,但是楼道里的灯是亮着的,发出惨淡的白光,这倒不是什么怪事,在很多采光不太好的地方,即使是在正午,一楼的楼道里也跟傍晚似的昏暗。在惨淡的白光的照射下,穿着各式制服的男男女女在楼道中来来往往,他们各行己路,仿佛不认识一般,匆匆擦肩而过,只是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
这座堡垒是由几幢大的建筑连在一起构成的,凌一在第一层转了一圈之后,又来到了第二层。第二层的景象与第一层差不多,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几十个房间的门开了又关,穿着制服的人进进出出。他们三三两两地从凌一身边经过,就像穿过了一片空气。凌一仔细观察着这波人,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是哪里不对劲呢?
凌一一边四处转着,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与此同时,玛格丽特那边传来的消息显示她一切顺利,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个聚居点的领导者。凌一站到墙边,看着墙上的地图,上面显示了这个聚居点的所有功能区,从上边看,玛格丽特要去的地方在顶楼,凌一对此丝毫不担心,玛格丽特很聪明,而且比自己强上数十倍。
再看一遍这个地图,她不禁要感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聚居点的面积虽然不如安全区大,但是功能区都很完善,分工也比较明确,当然合不合理这个超出凌一的理解范围,她不是学这个的。凌一回过头来,看着往来的人群,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很多时候,人们习惯于拿着显微镜去最细微的地方捕捉那些肉眼看不到的细节,为此绞尽脑汁,但却常常忽略掉浮于最表面的异常。
凌一警觉地看着这条楼道,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像极了劳作的蚂蚁。这里的人太多了,在正常情况下,在空气流通的情况下,受十三号粒子的影响,这里不该有这么多人。
就在几个月以前,凌一所在的那支车队派了几个人前往一座只有几十个人的小楼里交涉,他们的脚一踏进楼门,就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变异。这里的人员如此密集,都快赶上变异前的大型公司的工作人数了,却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正常运作。
这就很不正常。
凌一贴着墙站着,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里只有疲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们能够维持高密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