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时葵香和茗香从屋内出去,廊下丫鬟婆子们便都过来问好,众人都笑道:“两位姑娘怎么出来了?”
茗香笑道:“我们出来散果子。昨儿剩下的酒菜不少呢,主子体谅你们劳累日,又另使小厨房加几攒盒的点心来散。”
众人忙都谢楚旻恩赏,“真正体贴心思。”
茗香环视周,见除了公主府内的还有荣府来的下人,有几个她还不大记得上名儿来,便又笑道:“你们可有名册?公主还有赏银分发,昨儿记上名伺候的都过来,我对上了,回头把银子分到各房的妈妈处,你们自去领去。”
此言出,众人更是喜不自胜,脸上笑容洋溢,争先恐后地道:“是有名册的,都在陈妈妈处放着呢。”
忙有个婆子上前,堆着笑容上前行了个礼,“就是老身了,名册现就在这里。”说着,她便递上去个小卷儿。
葵香接了来翻瞧,又问道:“这上头是全的了?”
陈妈妈忙道:“都是全的,算上洒扫的,共是十二个人。”
茗香笑道:“我们带来的也是十二个——这样罢,这二十个人分成五批,挨个到我这里来领果子,却也好叫我认认人,咱们还要住在处好阵子呢。”
众人忙都道茗香说的很是,又有个婆子出来巴结道:“姑娘们也不必在这冷天儿里头站着,到那边东耳房内等着,只管我们批批地进去了岂不好?又省事又暖和。”
茗香和葵香对视眼,进了屋内分开来,倒是更容易问话,便都笑道:“多谢妈妈体谅了。那我们就托大回,便在东耳房等着诸位。只是你们可别忘了,都要来才是,不然少了个两个的,名数对不上,带累的大家都没了赏银。”
众人忙都道不能,又笑道:“这样好事,难不成还有谁是不去的。”
茗香和葵香这才点头,两人便到东耳房内批批地见人,初来几批众人都谦让着使楚旻带来的人先去,等着那八人都进去过来,领了果子出来,方是荣府的人进去了。
先是管事媳妇带着两个有年岁的婆子,葵香仔细看过,便对着茗香微微摇头,示意这几个人昨日并没有进过内室。
茗香昨日也没见过她们,便只是笑着寒暄几句,分了果子下去,在名册上勾了便罢。
等下批却该是贾母送来的四个半大丫鬟,这几人茗香是有几分印象的,见着只进来三人,不由问道:“我却记得是四个的,怎么少了个?”
个丫鬟笑道:“姑娘,是青萍没来。她老娘病得很了,今儿早便说家里来人让她拿些银子回去请郎中看病,她急得不行,赶着告了假就家去了。”
“可要紧不要紧呢?”茗香忙关切道,“若是实在不好,只管说与我,我却不是不能想法子请个大夫来。”
那丫鬟忙先赞了茗香心地好,过后方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青萍姐姐是咱们这里家生的,她老娘也不是旁人,正是三姑娘的奶娘蒋妈妈。因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闹病,早两年太太就恩赐放出去了,却有几分脸面。想来银钱也是不缺的。”
茗香便觉这话矛盾,奶大了姑娘的奶娘,在主子跟前都很有几分脸面,难道连请郎中的银子都没有不成?如何既不缺银子,又急着要女儿拿了银子家去看病呢?
心内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看了葵香眼。
葵香会意,抓着笔笑道:“那昨儿她应当也是当值了的?若当值,我也好先给她在名册上记笔,省的误了事。”
丫鬟们忙点头道:“当值了的,姑娘只管记上。”像是生怕葵香不信,不记上耽误了她们领赏,个丫鬟还笑道:“等她来了姑娘就知道,您应当是见过她的。昨儿屋子里人手不够,青萍姐姐还是进屋伺候了的。”
两人眼前亮,还进屋了?这下嫌疑更大。当下便把青萍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内。
葵香在名册上画过,便叫她们叫下批来,“都记上了,拿了果子快吃去罢。”
丫鬟们忙道了谢,捧着果子出去,又另叫了小丫头们来。
这回来的人却多,足有七个小丫头,各个瞧着不过十来岁上下,还团孩气,望着葵香和茗香都怯怯的。
葵香对了对名册,抬头问道:“怎么也少了个?”
小丫头们嗡嗡嘤嘤低声议论会子,方推着个略大些儿的出来了,那个出来匆匆福身,结结巴巴地道:“姑娘,是翠香。她刚才跟姐姐们拌了几句嘴,就赌气跑出去了。我、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也不等茗香叫住她,自己急急忙忙地转过身,拎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葵香在后喊了几声回来,那丫头都不曾听见,竟活像后头有鬼追着似的,溜烟儿地就没了影儿。
葵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跺了两下脚笑骂道:“腿脚倒是伶俐,还不等说话呢,她就跑没了影儿了。”
几个小丫头局促站在那里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