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天还热着,到底也是入秋了。姑娘这会子一清早地就坐在这里吹风,仔细身子受不住。”
楚旻才一踏上游廊,便听见雪雁正劝黛玉不要坐在这里吹风,不由笑道:“今日天热,却也还罢了。”
雪雁见楚旻过来,忙蹲身行礼,一壁忙着取垫子来请楚旻坐,一壁笑道:“公主,怕就是您的话姑娘还肯听,偏您还向着她。总也不肯说一说的。奴婢是觉着这毕竟是风口,又有溪水又有竹子,风吹得唰唰作响,坐久了恐怕姑娘贪凉,又发热起来。”
“您就是起身去逗一逗鹦鹉也好。总好过一动不动地又坐在这里一整日。”雪雁撅着一张嘴端果碟至两人身前的高几上,“也不知这书有什么好看的,奴婢哪天也要看一眼,却好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姑娘看得这样入迷。”
楚旻笑了起来,指着屋内道:“这满屋子满架子的书,由着你看去,想看什么没有呢。”
雪雁不好意思地笑了,“奴婢说笑的,奴婢这样的人,哪儿看什么书呢。还是奴婢的本分,就忙着打扫收拾却还使得。”
楚旻笑着摆了摆手,“仓颉造字以教化众人,却不曾分什么样的人能学,什么样的人不能学。至于本分,更不该阻着你看书识字,难道谁定了你的本分是不许读书识字了么?”
雪雁偷眼看了看黛玉,黛玉也好笑起来,忙道:“你想识字只去就是了。却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拦着你呢。”
雪雁反而忸怩起来,垂着头小声道:“奴婢识字却也没什么用处,不似公主和姑娘作诗作文的,奴婢一个丫头……”
“谁又要你一定作诗做文章来。”楚旻摇着手中的扇子笑道,“只说学一些,能看账本不至于叫人糊弄了,不做个睁眼瞎也就是了。作诗做文章那就又是意外之喜。”
雪雁心思动了,巴巴地看着黛玉道:“那、那奴婢却又怎么学呢。传出去了岂不叫这园子里头的人笑话,一个丫头,却也好学这些了。”
黛玉被她说得兴头起来,越发有了兴致,听见这个忙道:“谁敢笑你,告诉了我,我找外祖母给你出头。这里现放着两个人,我们不敢说别的,给你启蒙却是足够。”
雪雁忙道使不得,“奴婢怎么敢劳动姑娘和公主,快别这样,没的折了奴婢的草料!”
“这样,你也不必生了怯意。”楚旻见她害羞,便笑着指点道,“如今在这里住着,你且先让藿香茗香教你认识几个常用的字。我那里却还开着班呢,你忘了?”
这一说黛玉也想起来了,不由合掌笑道:“却是忘了姐姐行的善事!”她见雪雁不解,忙点道:“你忘了在王府中姐姐就叫老妈妈们教你们识字看账本的了?来了京中一样的也有,不过你常跟着我们,都不知道了。”
黛玉给她出了个主意,“这样罢,你也不必麻烦藿香她们,只你不怕受些累,来往咱们府里和这里两处,跟着那些老妈妈们学,不但学了字,连管家的本事都多会些。”
雪雁听了喜得忙道:“就是这样极好!奴婢不怕吃苦受累,却也不好意思耽搁姐姐们的功夫。有妈妈们教着最好了。”
楚旻便笑道:“那你就跟藿香说一声儿,就什么都完了。”说着她回头用扇柄敲了兰香一下子,笑骂道:“你看人家!往日撵着你去都不去的,叫你念书却比干活还难,这回知道什么好了罢?”
雪雁忙又福身谢过,“若不是公主慈心,奴婢们哪儿有这样的福气。”
兰香吐了吐舌头,抱着雪雁的胳膊忙道:“好妹妹,我跟你一块儿去。”
楚旻惊奇地睁大了眼,一壁拿扇子点兰香一壁笑道:“这可是奇了,早先打着你去都哭丧着脸死活不肯的,如今怎么自己开了窍儿了。”
兰香笑道:“公主还不许奴婢上进的。”
楚旻大笑起来,“你还怪上我了!”
兰香忙福身道:“奴婢不敢。”过后自己低着头抿唇笑道:“这几年奴婢跟着公主出来,又开了府,藿香姐姐常忙着家里上上下下一大堆的事情。奴婢跟前儿也没了遮风挡雨的了,自己出来管事却才明白了,这不识字便什么都看不懂,处处受人掣肘,叫人哄了也不知道,着实麻烦的紧了。”
黛玉听得连连点头,“这是正理儿了。”
楚旻也笑着道:“如今你醒悟却也还不算晚。趁如今天还未冷,索性跟雪雁一同去罢。”
兰香福身应是,“奴婢谢过公主。”
众人正在谈笑间,忽听外头几个小丫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并有谁惊呼连连。楚旻和黛玉忙看过去,却见是五六个小丫头蹲在那墙根处不知做什么呢。
黛玉探身看了会子,却也没看明白,便回身问雪雁,“这是做什么呢?”
雪雁也不知是为何,忙遣小丫头过去瞧去,楚旻却看见那里正有一个熟悉的,不由笑道:“那个是橘子不是,叫她来回话。”
果然不多会子婆子便带了橘子,兴冲冲地跑回来道:“公主、姑娘。”
楚旻笑道:“橘子,适才你们在那里顽什么呢,大热天的,就这样兴头。”
橘子跪在地下,脸上还是掩不住的笑意,听楚旻问,忙回道:“回公主,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