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朕,是皇后。”
“皇后与朕夫妻一体,在朕心中,甚于国政。为使你我心平气和,皇后好言相劝,你却对皇后大不敬,若不是她阻拦,方才,朕已经要了你的脑袋。”
平淡的话语却最藏杀机,王旻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朝南音那儿看了眼。这位年少的皇后坐在后方,暗影掩住面容,已不知神色如何,但——
陛下竟当真爱重她至此?
掩去眼底的震惊,王旻依旧许诺,重重地道了声“好!”
此事暂了,林锡仍留在殿中未走,显然有话要禀。
绥帝边让侍女侍奉南音去看太医,边道:“还有何事?”
他显然没甚么耐心了,林锡快速道:“臣要禀的是,那日和王四郎起口角、制服他的有三人,其中一人……与王四郎有私怨,当时下手确实重了些。不过臣可以保证,决不伤及性命,也立刻就请医官开了药,应是马上就治好了。”
“至于王四郎离开诏狱后,此人私下有没有去寻仇,臣……不敢断言。”
这件事太过微妙,林锡不可能当着王旻的面说。
绥帝摩挲扳指的动作停住,“那人现今何在?”
“被臣辞了。”林锡俯首,“不过在得知陛下传召时,已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了。”这一年间,因内卫职责范围扩大,急需人手,有时候一些不重要的岗位,便审得没那么严。何况这些人又不是内卫亲手从小培养,各自都有脾性、有过往,发生这种事时,林锡已经算是反应极快,严惩过此人,勒令其归家,并暗地派人叮了半月才放下。
绥帝嗯一声,“这件事就由你来查,剩下的结果,等大理寺那边。”
他扫了眼林锡,隐隐的威压让林锡手心攥了把冷汗,登时明白,如果此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他这刚上任的统领,也就做到头了。
在绥帝颔首过后,林锡立刻大步朝回走,下定决心要从今日起好好查一查内部。
这次还是小事,下次如果关押的是更重要的官员,必须严申规矩。
耗费这些时辰,日头西移,光线暗淡了些。
绥帝也就慢了几步回到椒房宫,太医刚提药箱准备离开,见了他行礼。
“皇后的手如何?”
太医如实禀道:“小小烫伤,并无大碍,几日就能自愈,臣给娘娘留了药膏。”
烫伤是因南音的手被打下时溅到了一些滚烫的茶水,当时才那么红。
绥帝颔首,着他三日后再来看诊,提步去了内殿。
挽雪正准备给南音的上药,得见绥帝身影,立刻便领会地俯身,示意其他侍女和自己一同离开。
喧喧也被抱了出去,内殿寂静,唯有西斜的日光穿过窗室,在南音和绥帝身侧投下一道道狭长的影子。
二人都一时无言。
直到绥帝几步走来,拿起药膏为南音上药时,她才轻声唤了句先生。
“嗯。”绥帝的声音不喜不怒。
南音微微抿唇,半晌道:“先生,是我错了。”
“错在何处?”
“我不该在先生未出声时,便先干预,反而……反而好心办坏事。”
这是南音在后面慢慢察觉绥帝心情时,揣摩出的。
其实真正说起来,她并没有办坏事,王旻因她的举动确实转变了态度,愿意耐下性子,等待林锡前来给一个说法,而非一味同绥帝争执。寻常人得知此事,都不会因此指责她,传出去,倒能成为她的美名。
南音并不自信,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行事冲动,可能先生当时发怒,也有这个原因。
“你认为,我是因此而气?”绥帝依旧平静。
南音不确定了,眼睫微动,飞快想着原因,试探性道:“不是……因这个吗?”
为她细细擦好药膏,用布裹上,绥帝才抬眸看向她,“若为护我,直接持剑杀了那老东西也可,但你无需委屈自己。”
南音愈发轻声,“可是……”她并不觉委屈。
据她的了解,这位王老相公历经先皇、先皇祖两朝,在大绥地位、名望非凡,又是如今王家家主的父亲,可以说他振臂一呼,能够有万人相应。虽然他毫无缘由指责绥帝,也让南音非常不喜,但她更担心绥帝怒火一起,又来几十个板子,这位可不如那位钟御史年轻体健,定然撑不住。
便大着胆子,先劝了几句话。
绥帝道:“我所行之事,注定会有诸多人不喜,或暗地声讨,或当面叱骂,这些,我都早有预料,亦早已习惯。”他在朝堂上的模样,南音确实没见过,她无法想象绥帝任人随便骂的场景。
毕竟,在她心中绥帝一直是个威严不容人有丝毫冒犯的君主。
“他们对我如何,都无所谓。”绥帝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但你尽可随心所欲,凡有不喜之人,不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扫平。不管太后,或是其他人对你说了甚么,你只需在意我。”
他说:“南音,我无需你做一位贤后。”
身前身后名,绥帝从来不在乎。他心知自己有些事做得的确残暴,百年之后,在史书上不一定能留个好名声,可那又如何?
唯独一个南音,他决不容许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