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清已经够温和了,她藏起自己心中的抵触,尽量做到不在面上显示出自己的情绪。
可顾澜还是被那一下躲避伤害到了。
她颤抖着把手收回来,良久才道:“你……你该恨我的。”
“都是妈妈不好。”
在场众人皆被顾澜的话语惊到,任母赶紧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逢清不是被救回来了吗?”
顾澜还算个有担当的人,因此直面自己的选择,好像把原委和盘托出,接收众人的谴责,她就能好受一点。
“当时在面对那个杀人犯时,他是个心理变态,拿逢清和卿卿威胁我,让我选,只有一个存活名额,我选谁。”
“啊?!”任母和其余几人一声惊叫还没落地,就听顾澜又道——
“我选了卿卿。”
“你!”
这下不止任母,连任曜都怒了。
“您怎么能这样做?”
任曜拳头攥紧又松开,似乎非常生气。
但是一旁躺在床上听着的顾逢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任曜就收了气势。
他懂,顾逢清那个意思是说,他有什么资格愤怒。
其实他们跟顾澜都一样。
任母却不管那么多,她直接质问道:“逢清就不是你女儿了吗?你凭什么能那样做?”
“嗐我就想不通了,你们一个个的护着这个丫头跟失心疯了似的,逢清就可以不在乎了吗?”
任母指了指一旁低眉敛目的路平卿,此刻她脖子上也缠着纱布,从顾逢清醒来就一声不吭。
趁着任母脱口而出的话,顾逢清把埋藏在心里很久,一直以来很想知道的疑问问出了口,她第一次不畏惧顾澜的威严,能够平等地直视她的双眼。
“您、我一直想问——”
顾逢清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称呼称呼顾澜,她实在不想再开口叫“妈”,这个字深深地伤害了她,让她灾祸横生,身犯险境。
“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如此偏袒路平卿,您和陆离、路北平又是什么关系?”
她不想再猜来猜去了,就让顾澜给她下判决吧,身为局中人,她有知情的权利。
顾澜听到此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叹了口气:“好。”
“是时候该告诉你了,都是我的错,等你出院,我就把真相和你的身世告诉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任曜有了种奇怪的预感,他的系统更是不顾及顾逢清在场,直接惊叫出声:“什么身世?!”
路平卿更是死死瞪大了眼睛,她左看右看,看了任曜,又看着顾逢清,脸色在短短一息之间转成灰败。
也罢,她再也瞒不住了。
——
人多不适宜静养,护士把在场众人都赶了出去,推着医疗车过来给顾逢清换药,一边唠嗑道:“顾小姐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在乎您的人。”
“您不知道,这些人从昨天晚上就赶过来了,守了您一夜呢。”
顾逢清疼得龇牙咧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口,当初中刀的感受又翻涌而出。
但她听见护士的话后,心里却涌上更为强烈的讽刺,这些人中,没有背叛过她的还剩几个?
青梅竹马的哥哥、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和和乐乐的发小,现在甚至包括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都离她而去。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她没有什么大欲望,本来也只打算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当初被任曜拒绝,也只是坚强地翻了篇,生怕其他人因此尴尬。
而她们呢?
却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更可气的是,她明明跟路平卿不是对立面,两个人分明可以和谐相处,却被路平卿和身边人生生捏造成了对立面。
而她终于想通,想抛却一切过上新生活时,那些旧人又一遍遍在她面前转悠,用旧情裹挟她,似乎全都变成了她的不是。
顾逢清打了个哈哈,没法跟护士小姐解释原委,但是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等她伤养好,等顾澜告知她内情,她就带着包袱走人。
但是,在此之前,她得先看看原野怎么样了。
顾逢清等护士出去了,扶着墙小心翼翼下床,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估计被警察当成信物收走了。
悄悄打开高级病房房门,见走廊上没人,她松了口气,一下窜到了隔壁。
隔壁没开灯,此刻天色昏暗,已经要入夜了。
不过短短一天,他们就经历了事关生死的大起大落,真真世事无常。
顾逢清眼尖看见病床上隆起一道人影,空调打得很足,病床上的人盖着被子在补觉。
她小心翼翼关了门,扶着墙一点一点蹭过去,尽量不扯到伤口。
她这也算开肠破肚了,仅仅是一道刀伤就如此难挨,很难想象那些经历剖腹产的女性都是怎么挨过来的。
病床上的人没动,似乎毫无察觉。
顾逢清从床移到柜子,又摸索到床头柜,一步两步,拖鞋尽量不踢踏出声响,慢慢摸到床边坐下。
她感觉自己真是强大,明明才遭遇了生死攸关的大事,还被自己亲妈放弃了,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