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王嫂子一定会传出去,这也是她此举的初衷。
“说吧!”王嫂子爽朗答应。
花红小小声地,把今天上午编好的事情,添油加醋但隐晦地讲了些。
“什么!”王嫂子高声惊叹,然后又赶紧收声,低下头,一副生怕惊动他人的模样。
她一把拉住花红的小臂,贴在花红耳边,颤抖的声线根本压不住惊讶,“那花信真的要把你嫁给别人啊?”
“是啊。”花红露出惆怅的表情,“他还说,婚书都签好了,就差我的手印了,还说那人可能就快到这了。”
王嫂子瞪大了眼,“那,那你不就要跟那外人走了吗?”
“那倒不是……”花红叹气,“花信说他把家里的地契什么都给那人了,让我们在村里好好生活。”
“这么说来,你若是不愿意和那个外人结婚,不就要被赶出去了?”王嫂子大惊。
花红很想挤出些眼泪,但眼珠实则干涩,什么都流不出来,她只好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似蒲扇般遮住了她黯然伤神的眼。
她丧气地吐出一句,“谁让我是花家买来的媳妇呢,我又有什么办法,人总得活下去不是……”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听起来是伤心到极点了。
王大嫂同情地一把搂住她的肩,轻拍,“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的命啊,什么都不由自己……以后会好的,说不定这回嫁的是好人呢……”
花红适时抽泣几声,话里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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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嫂子抱头哭了几下,再帮她拔去田里的杂草,花红便拿上东西回去了。
推开门的时候,院里静悄悄,空落落,没个人影。
他不会跑了吧?
花红心里一慌,就地放下所有东西,满房子找起来,一边找,嘴里一边呼唤着赫利俄斯的名字。
厨房没有,她的卧室没有,花红往他的卧室走去,走到半路,他的卧室门从里面打开了。
散乱着一头卷发的赫利俄斯从里面探出个头来,“干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啊,没,没什么,我以为你走了。”花红讪讪道。
“没重要的事就不要喊我了,我要休息。”赫利俄斯脸臭地说,他被自己身体的异样搅得心绪不宁,无心应付花红。
“噢,好。”她下意识地答应,突然又想起别的事,“今晚吃蔬菜粥,可以吗?我看你中午什么都没……”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赫利俄斯的脸色越来越冷了,但她不明白这不耐烦的来由。
赫利俄斯冷漠吐出五个字,“不吃,别烦我。”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
砰——
热脸贴冷屁股,花红自然不悦,但一想到自己早上到现在都在胁迫他,他态度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她就没再追究下去。
不管他,花红像往常的每天那样,吃饭、收拾,再到蚕房检查一圈,便早早回房休息了。明天还得早起到里长那里,把“花信写给里长”的信和婚书交过去,确保这桩婚事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
天未破晓,雄鸡未鸣,花红便早早醒了过来,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她走到赫利俄斯房门前,打算叫醒他。
“赫利俄斯——”
“该起来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喊了好几声,她的音量一声比一声高,房内却静悄悄,没有半点儿回应。
不应该啊。
花红扯着嗓子,像村人骂架那样,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又喊了几遍。
还是没有回应。
赫利俄斯没喊醒,倒是把王嫂子家的公鸡唤醒了。花红停歇的时候,它倒是在另一边鸣叫得起劲。
他不会连夜跑了吧?花红联想到昨天下午赫利俄斯的异样,瞬间慌了。
不管了!
她拿出破釜沉舟的架势,猛地推门,往屋内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