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宸半蹲在榻边,躬身靠近云渊。为免惊醒他,她几乎完全屏住了呼吸。在距离他不到一尺时,她不禁愣住。
卧榻紧邻窗户,皎皎月光落在云渊脸上,勾勒出俊逸的线条。隔这么近,她才看清,原来他的睫毛这般长,会被月光照出鸦羽般的影子。
纵使她从小看惯龙族俊美男子,云渊的相貌也相当令她惊艳。难怪初见时,她会主动邀请同行……啊!又想到哪里去了!青宸赶紧甩头,把思绪拉回眼前。
云渊平躺睡着,散开的长发压在背后。青宸小心翼翼从中挑起一股,轻轻扯出一段,再用准备好的冰刃去切头发。她压着愈发剧烈的心跳,所有动作都轻柔至极,以免将他惊醒。
很好,已经切断了一半,很快就大功告成,再拿这缕头发原路返回即可。冰刃离他脖颈近在咫尺,忽然,云渊睁开了眼睛!
青宸瞳孔巨震,瞬间将冰刃收进衣袖。她急速后退,云渊却当即擒住了她手臂!
下一瞬,他将她重重往前一扯,翻身跃起擒住她另一只手,同时箍住她脖颈。青宸猝不及防被他压在榻上,两手高举头顶,被他单手死死摁住,脖颈被掐得喘不过气。
云渊看清身下之人是青宸,眸中凌冽杀意化作不解,掐她脖颈的手骤然一松:“怎么是你?”
青宸终于喘过气,连连咳嗽,无法说话。
他们相距不过半尺,云渊伏在上方摁着她。
太近了,连他呼吸的起伏都感受得到。夜色朦胧,淡香氤氲。他的青丝从肩上滑落,被割断的那缕发梢划过她脸颊,落在颈边,拂出一阵酥麻痒意。而她双手却被他摁住,无法抽手去挠。
云渊移眸往上望,见她手中还握着一缕头发,再看他垂下的半缕发丝,便明白了大概。“你剪我的头发?”他愕然问道。
两人四目相对,青宸的脸倏尔烫如火烧,赶紧偏头看向一旁。“掌门,”她心跳咚咚震响,“我可以解释……”
他的手太大了,单手便紧握住她两只手腕。她用力挣脱,云渊忽然意识到还摁着她,忙松开手。青宸连忙抱起手,搓着被摁疼的手腕。
他双手撑在两旁,冷眸看着身下的她:“说。”
她轻咬嘴唇,半晌说道:“我想借你的……借你的……”借你的香……啊!她说不出口啊!眼下又没中毒,头脑清醒,怎说得出如此羞耻的话!
“借我的香?”云渊轻轻挑眉。
昏暗夜色里,他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勾得她心弦一颤。青宸再次咬唇,根本不好意思回答。
见她贝齿轻咬唇瓣,濡湿的唇瓣在月光下映出润泽的光。云渊喉头一滚,声音又低两分:“你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青宸心里咯噔一响,糟糕,果然又惹恼他了。
“掌门,”她转眸悄然看向他,又倏尔移开,飞快编织理由,“弟子今日扫地,被香灰弄得又起痒疹……思来想去,想向掌门求助,但又担心惹你不快,只好出此下策……”她的声音弱下去,又悄悄瞄他的神色。
云渊看向她手腕,还有她面具未遮住的额顶和眼眶,果然在泛红。
见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青宸干脆继续添油加醋:“弟子本来想忍忍,但实在疼得受不了……”
云渊瞳眸一敛,连忙打量她的手腕:“很疼?”
青宸大起胆,转眸直视他:“掌门一向关爱门下弟子,肯定不会狠心不救……的……吧……” 虽然她说得面不改色,但心中羞耻感已然突破天际!
啊啊啊啊!她堂堂龙女,怎会干这样的事啊!偷剪玄洲掌门的头发就算了,还被他发现了!为甚每次这般羞耻的时候,都是在他面前!
将她神情纳入眼底,云渊的理智告诉他,太可疑,太像做戏了,句句示好都是别有用心。他语气仍凉:“你若是为躲避追杀,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藏身,何苦连香灰都受不了,却非要进玄洲修行。满口谎言,教我如何信你?”
青宸眼睫轻颤,偏过头去:“我是真心想帮掌门对付石长老,也确实被体质深深困扰。难道受不了香灰,就不能进玄洲?掌门若不信我,直接把我赶走就是。”
她不高兴了?云渊呼吸一滞,心中烦躁又生。
他明明应该绝对理智。但见她手握发丝,清涟涟的眼眸透着委屈。他的心便没来由地一揪。
更烦躁了。
云渊翻身坐起,拎起那缕被剪断的发丝,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青宸缓缓起身,坐在他对面,将青丝仔细卷好,放于腰间储物袋:“掌门放心,弟子一定倍加珍惜,好好保管,只借它的香气消弭污浊。只要弟子行动自如,定然为掌门尽心办事。”
云渊的眼神忽然有些奇怪:“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欲言又止。
青宸眨了眨眼:“知道什么?”
他少时曾跟商队游历四方,见多识广。
在中原凡间,人们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只有面对至爱之人,才会剪下一缕头发,送给对方贴身携带,以示爱意。爱人新婚时,亦会剪下头发相交成结,以示夫妻同心。
她倒好,三更半夜偷偷来剪他的头发,还说要好好保管,贴身携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