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道,”云渊疾步走进里屋。
他很快出来,已束起高冠,换上云袍:“我去一趟。今夜你就留在此处,不要出去了。”
“掌门……”青宸想问更多,却不知道问什么好。
见她眼里露出担忧神色,云渊放柔声音:“等我回来。”
“嗯。”青宸点头。
云渊当即出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一走,屋里便沉静下来。
青宸知道,主人不在,她不应该燃烛,万一石长老的人没走,引起他们怀疑就不好了。幸好她竖起瞳仁,仍在昏暗夜色里看得清楚。
她坐在云渊一贯盘坐的桌案旁,趴在案上百无聊赖地回想。
方才外面发生的一切,青宸都凝神听了一遍。
云渊的声音虽没石睿的大,但她身负神力,听觉比普通人敏锐许多,仍是听得很清楚。
她当时就听得讶异。
云渊骂得句句犀利,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静寡言的云掌门。
倒让她想起了……魏翁。
真的很像。虽然魏翁骂人比云渊更犀利,更畅快,但方才云渊那几句话,当真颇似魏翁的风采。
怪不得,云渊说他很向往成为魏翁呢……
想着想着,青宸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便趴在案上睡着了。
待她再醒来时,天色已亮。她揉了揉眼,霎时脑子清醒了大半。
云渊正坐在桌案对面,认真看着一幅卷轴。
见她骤然直起身,他淡淡说道:“睡醒了?”
“掌门何时回来的?我怎完全没感觉到?”青宸讶然问道。也是服了他,进出连半点声响都没有么。
“后半夜回来的,你已经睡着了。挺好,不认榻,在哪都睡得着。”云渊放下卷轴,静静注视着她。
青宸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连夜来找他背锅,结果人家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她还睡挺香。龙族血脉的这点传承,真是没救了。“弟子……没打扰掌门休息吧……”
“已经打扰了。”云渊移开目光,淡然应道。
行吧,又恢复成那个云山雾罩的高冷掌门了。青宸撇了撇嘴,嘟囔道:“还是昨日像魏翁时更有趣些。”
云渊拿卷轴的手一顿:“什么像魏翁?”
青宸顿时来了兴致,托腮望着他说道:“掌门,弟子觉得,昨夜您骂人时特别像魏翁!”
云渊眼睫一颤,低声问:“有多像?”不自觉地,他的指尖捏紧了卷轴。
“犀利得简直是魏翁能说出来的话!对待恶人,魏翁从不给脸!也不管对方会怎么看他!就是一个无所畏惧!”青宸弯起眼,“我记得您说过,以前曾向往成为魏翁。昨夜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您在气恼上头时,就会放飞真正的自己,挺好的。”
真正的自己……云渊垂下眼眸,轻轻一笑:“也许吧。”
连他自己都忘了,那个真正的自己,已经离开他有多少年了。
竟然兜兜转转,又被眼前的她看了出来。
青宸忽然怔住。方才云渊一笑,晨曦落在他脸上,好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连忙甩甩头,回过神来。赶紧说正事,便不会走神了。
“对了,掌门,以现在找到的证据,应该足够依门规撤除石睿的长老之职吧?”
云渊眸色骤然一寒,竟道:“不够。”
“不够?”青宸不禁疑惑,“不够吗?他受贿,假公济私,私吞灵宝……桩桩件件都不称职啊,也有物证。”
云渊重新看向卷轴,冷冷道:“只撤职,不够。”
青宸敛住双眸,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他似乎对一切早有盘算,而仅仅只让石睿撤职,并不是他的目标。她抿了抿唇:“那就再找找……石睿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违规证据吧……”
说话间,她目光落下,睹见他手中卷轴,不禁讶然:“罗衣镇?”
云渊手中卷轴上,画的正是罗衣镇的地图。
她还记得,那里是祁萤和石睿的老家。
“嗯,”云渊应道,“罗衣镇出事了。昨夜的钟声,便是召集所有长老前去商议,该如何应对。苏仪长老提议说,石长老最为熟悉罗衣镇,当由他带队前去处置。”
青宸突然想起,祁萤来自罗衣镇祁家,而她拿出的那颗镇水珠,在祁家供奉了一百多年。
罗衣镇……正好可以查探镇水珠是怎么去祁家的……
看看当年那伙盗走桂川镇水珠的贼子,跟祁家到底有何关系……
“我也想去!”青宸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