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书也笑了,眉眼温柔,引得苏愿棠有些移不开眼。
若是他长大的模样,与贺玉书应差不了几分。
没由来的,她心中冒出这种想法。
“怎么了?”察觉到她有些失神,贺玉书担心的问道。
苏愿棠摇头,说了声无事。见日头快要落下,便叫来彩儿,一齐去厨房准备晚饭。
自从贺玉书接收厨房后,这还是苏愿棠第一次再踏入厨房。竟有些手生了已经。
下午吃了些点心,苏愿棠没做太多,清炒了两道时蔬,又煮了些米粥。
这点食量,他们二人吃刚刚好。
夏日的晚风习习吹来,月郎星稀。苏愿棠叫芽青搬到院中一张小榻,躺在上面数着星子。
数着数着,睡意袭上,思绪翻滚。
梦中,苏愿棠瞧见了母亲,瞧见了儿时的自己与那位小竹马。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与自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前立下不伦不类的婚约,瞧着他们分开时的依依不舍,最终分别于人海。
家中刚出事那几年,苏愿棠也做过美梦。
若是舅舅家中没出事,母亲没去世,父亲也没有一蹶不振。那她会不会和她的小竹马一齐长大,就如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可梦终归是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丧母父亲病重、无人庇护的小丫头。落进婶婶的手中,受尽磋磨。
可越是周这样,她便越贪恋梦中的场景,常常想着,沉浸在梦中死去都好。
可第二天太阳还未起,婶婶就已经拎着带刺的藤条将她抽醒。睁眼,又是重复的、一眼望到边的日子。
“夫人,夫人……”
苏愿棠从梦魇中被唤醒。
“夫人,更深露重,我们回房间休息罢。”芽青扶起她,轻声说道。
头脑还有些懵,苏愿棠呆呆的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回到卧房。换好寝衣后,倒头睡去。
翌日清晨,芽青进来叫她起床,却只见她面色潮红,嘴唇干裂。
芽青惊呼一声,连忙转身找李府医。
可怜李府医一大把年纪,衣衫不整的被芽青扯到卧房。
“李府医,夫人怎么样啊?”芽青站在一旁忧心如焚。
李府医收回诊脉的手:“没什么大碍,估摸是受了风寒起热。喝几碗姜汤,发发汗就成。”
“那就好。”贺玉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彩儿,去厨房煮些姜汤端过来。”
谁都不知道,在芽青惊呼苏愿棠发热后,他有多紧张。他生怕她跟自己一样,怕大娘子对她也下了药。
贺玉书转动着轮轴,与李府医并排走着。
“今日便开始吧。”
李府医挑眉,瞧了瞧他:“可以,但时间要由我定。我说歇息就歇息,万万不可急功近利。”
贺玉书转动轮椅的手停下,轻轻颔首。
苏愿棠这场病来势汹汹,去时却如剥丝抽茧。若不是芽青整日严防死守,她就是拖着病体,也要去酒坊帮忙。
“夫人,您生着病就好好养病。”芽青又一次逮住她:“您现在过去,就是纯添乱的。”
芽青板着脸,不听她任何软和话。
可卧房里实在闷得慌,无奈她把目光投向贺玉书,祈求他给芽青说些好话,叫她出门,那怕就在门口看会儿院景都行!
再躺在床上,她真的就要躺废了。
贺玉书原想装作没看见她祈求的目光,可瞧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心软。
合上书,贺玉书唤了一声芽青。
“少爷?”芽青走到他身边。
贺玉书握拳掩唇轻咳几声:“你去前院帮忙吧,我在这里看着她。”
在侯府时人人都说书少爷做事一板一眼,丝毫不会徇私。于是芽青想了想,便同意了。
瞧着她走了,被迫躺在床上的苏愿棠立马翻身起来,趴在窗户上,看她走远,小小的欢呼一声。
“出门记得将衣服穿好。”贺玉书笑着叮嘱她:“若是发热加重被她察觉,日后再想如此,便难了。”
苏愿棠满心都是出去,根本无心听他说的,随意点了点头,穿好衣服鞋袜,便跑了出去。
她身子还是虚弱的很,这场病叫往日她亏空的底子,都暴露了出来。
以至于她只是跑了几步,便大汗淋漓,双腿打着颤发软。
她站着平稳了一下呼吸,慢慢走到石桌旁坐下。
阳光明媚温暖,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像是把骨子里的寒意都晒了出来。
苏愿棠闭着眼仰着头,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忍不住喟叹一声。
贺玉书转动轮椅到她身边:“别晒太久了。”
苏愿棠闭着眼,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彩儿过来,说李府医已经在催了。无奈贺玉书只能叮嘱几句,让彩儿陪着她,自己离开了。
“他去做什么了?”他走后,苏愿棠睁开了眼,有些疑惑的问彩儿:“这几日好像他每天这个时辰都去找李府医。”
彩儿轻笑一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好像少爷和李府医是有什么事在办。”
苏愿棠好奇心没那么重,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