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又被提溜进来,双腿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虚软无力,整个人匍匐在地,像是没了骨头一般。
“甘德寿,朕问你,封乐县县令秋植扫平王家一事,你可知道?”
甘德寿一听,浑身一哆嗦。
这事他怎么会不知,那王少彪贿赂的名单上就有他的名字,只是被王少彪用其他符号代替了,这才没将他牵扯进来。
原本卷宗到他那的时候,他就想着要如何把卷宗压下来粉饰太平,但看了王少彪的供词,并未将他供出来,于是也不想冒险处理卷宗,想到如今刑部侍郎正好是王家人,到时候不需要他动手,王岳就会出手了,于是便将卷宗原封不动地交了上去。
果然,这么久没有收到上面的批复,他就知道不用担心了。
而此时皇帝却瞪着眼睛问他这个事情,他就知
道王侍郎要遭殃。
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
“㈠()㈠[(),
王家的案子罪臣知道,封乐呈到刑部的卷宗也是由罪臣经手,都已按照程序向上呈递。”
“既然你看过卷宗,就把王家的案子复述一遍。”
甘德寿赶紧照做,果然和刚刚张阁老所说相差无几。
皇帝听完,面色黑如锅底,厉声呵斥将其押下去,看着张阁老还杵在一旁,骂道:“还等什么,赶紧让人去把王岳给处理了。”
张阁老应了一声是,低头擦汗正要退下,又听皇帝喘着粗气道:“把太子叫来,朕不过有段日子没上朝,这下边就乱成这个样子,他是怎么帮朕监国,他还想不想当这个太子——”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皇帝缓了一会儿,这才没好气地挥手让张阁老退下。
许牧通看着皇帝依旧胸口起伏的模样,正想出声劝慰。
却听皇帝恨恨道:“王家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又上山做了悍匪拦路抢劫,定是积攒了不少财富,如今这事被压下来,那些银子岂不是全都归县衙门那群人瓜分了去?”
看样子并非为了王家为非作歹的行为生气,而是为了自己的皇权受到蒙蔽和挑战感到愤怒,还有就是,一想到这些人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最后却落入地方手中,自己堂堂天下之主,却因国库空虚,连修个塔的银子都没有,简直忍无可忍。
许牧通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姿态,没有料到如今的皇帝居然为了这一点小利忌恨到了这个地步,俨然失去了一国之君的气度,小心翼翼道:“据甘德寿刚刚所说的,抄王家超出大约价值十万两的财物,山上土匪窝里的金银珠宝是过往商人百姓被劫之物,秋县令已经将这些财物归还失主了,还要安抚受王家荼毒的百姓,怕是也不剩多少。”
本来他还想说王少彪扎根蒙山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衙门敢动他,除了王侍郎庇护,也少不了打点周边的官员,山上应该没有多少银子,可转念一想,皇帝如今多疑,若是一味替秋县令说话,怕是要令其起疑心。
尤其这会儿还正在气头上。
于是又笑笑补充道:“王侍郎官至二品,这些年在京都也置办一些田地产业,这些产业想来应该不少。”
皇帝听完这话,并没有高兴起来,濛山上的赃物被归还失主,他觉得秋植这一点就太不会做人了。
可如今都拖了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他能说什么。
于是对王侍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等许牧通出来的时候,刚好张阁老那边刚好也要出去。
二人肩并肩穿过未央宫门口,许牧通这才忍不住感慨,“数年不进京,这次回来,除了张阁老,入眼的大多是新面孔。”
张阁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说不定许大人下次再入京,老夫这张老面孔也没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许牧通问道:“
() 封乐县秋县令如今政绩斐然,新会郡郡守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阁老觉得这二人可否入得圣上青眼?”
“甘德寿被罢免,空出一个沥州刺史的位置,按照正常情况李泰和秋植二人都有升官的可能,只是……”张阁老压低声音道,“皇帝如今阴晴不定,凡事皆以自己喜好定夺,方才他得知秋植将濛山上的一应金银珠宝都物归原主,面露不悦之色,想来是觉得秋植不会揣摩圣心,未必会许他升官。”
“秋植三番两次破了大案,如此待他,未免会令下面的人寒心。”
“嘘,这话在这儿可不能说,周边都是皇帝的内卫,稍有不慎被听了去,你我二人就都等着掉脑袋。”
许牧通闻言,只好把口中的话咽进肚子里。
“对了,苏太傅在沥州可好?”
许牧通在封乐的时候没见过苏学林,但从李泰那儿也得知一些情况,也知道秋梦期委托李泰提亲的事,笑道:“太傅那边日子虽然清贫,但少了国事烦扰,人也轻松不少,听说他女儿女婿要把他接城里来他还不乐意。”
张阁老闻言,也不禁抚须笑道:“有时候还真羡慕他,远离朝堂纷争,就算一介布衣,也能活得自由自在,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着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