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中旬,盐田将要被朝廷强势征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沥州,盐农东奔西走,无地哭诉。加上各地动乱的消息不断扩散,四下暗流涌动,百姓惶惶不安,各种恐慌和反抗的情绪在民众中间悄悄蔓延。
人们在私底下悄悄集聚,小声议论着。
“你们说,到时候盐使下来收田,秋大人会不会拦着?”
“那是皇帝派下来的人,秋大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吧,若是拦着了,那就是造反了啊——”
“嘘,我觉得大人怕是要反!”
“别瞎说,被皇帝的爪牙听到了,秋大人就遭殃了。”
“哎呀我偷偷跟你们说吧,我那侄子早在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加入秋大人手下的队伍了,大人那儿至少攒了几千上万将士了!”
“巧了,我大伯也是去了虎门跳,说是去打造农具建造水车,其实是去冶铁锻造兵器,都去了两个月了。”
“嘶——原来大人真的有在做准备啊……”
“难道不该吗,大人要是不反,我都要去求他反了,你不想想,大人来之前,咱老百姓过的是啥日子,眼下皇帝昏庸无能不把咱们老百姓当人,要是没有大人,咱封乐县怕是要饿死一半人。”
“对啊,我听说荆州北边有个县,又是闹饥荒又是闹瘟疫的,三天死了几千人,贼老天,多惨呐——”
“眼下不死人才不正常呢,也就咱封乐还能丰衣足食一日三餐。”
……
五月十七,正忙着布置新家婚房的秋梦期收到了来自京都的任命书,被宣告升任新会郡太守,兼任封乐县县令。
受了命谢了恩,秋梦期命人打赏了送信的官差,再问道:“请问差使,原新会郡守的李泰大人往何处去了?”
那差使摩挲着袖子里的银子,笑眯眯道:“李泰大人如今已经升任沥州刺史,昨日敕书已送达新会,想来李大人不日将赶往沥州上任。”
秋梦期听说李泰升任刺史,心里也忍不住替他高兴。
若是以往太平天下,除掉头上甘德寿那座大山,李泰这次上任可谓是春风得意,只是如今的状况,职位越高担子越重风险尤甚,尤其这种地方的一把手,上要对皇帝有所交代,下又要对百姓负责,如今皇帝贪婪,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李泰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官员,势必会步履艰难。
但对秋梦期来说就不一样,她的官职越大,权力越大,影响范围就越广,就越方便她行事。
然而与喜讯一起传来的,还有皇帝让新会郡新郡守筹集一百万两赈灾钱款圣旨,圣旨上说,这笔钱款将用于驰援中原地区受洪水灾害侵袭的豫州。
秋梦期一听,直接就不淡定了。
这是给她升官,还是打着升官的旗号实则是卖官给她?
一百万买个太守的职位,这未免也太贵了吧。
后面跟着跪了一地迎接圣旨一众封乐官吏也忍不住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让一名新晋太
守筹集一百万两银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新会郡治下盆允、新夷、封乐、封平、义宁、始康、初宾、化招八个县,
除开封乐这两年财政明显起来以外,其他七个县一年税收平均不到三万两银子,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两,这皇帝倒好,一来就叫筹集一百万两的赈灾款,合着税收是另外一层,赈灾款又是另外一层,这叫百姓怎么活!
秋梦期怒火上头直接起身,一把夺过那张让她筹款赈灾的圣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果真是黄布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那差使收了秋梦期的银子,也不好呵斥她,只得轻声提醒:“秋郡守,这事小的算是已经带到了,就当您已经领旨了……”
秋梦期呵了一声,道:“说得好像我能抗旨一样,我若是抗旨,你待如何?”
那差使简直要哭出声,嘤嘤道:“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跑腿的了。”
秋梦期知道跟他计较也没用,挥手让他走。
那差使如得大赦,忙不迭就退下了,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一群同僚这才围上来,伸长着脖子围着那块黄布看,个个脸上皆是义愤填膺。
“大人,这狗皇帝简直忒不要脸了,哪有让小小一个郡筹集上百万两赈灾款,别说豫州和徐州,就咱们沥州百姓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银子去驰援他们,扬州那些富庶之地,富商名流遍地,怎不去找他们要钱,偏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沿海郡县搜刮民脂民膏!”
张嫣道:“必定是上次安王回去后,跟上面那位说了些封乐的情况,皇帝就当真以为这边银子遍地,一边施恩放官让大人感恩戴德,另一边再伸手要钱,无非是想借着大人的手,再盘剥一次百姓。”
事实是,安王被影七威胁,让他无论如何要保李泰和秋梦期上位,他无计可施,只得出了个馊主意,说封乐百姓如何富裕,皇帝在其暗示之下萌生了给秋梦期升官拿钱的念头,如此一来,安王对影七能有交代,皇帝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就算是卖官,一个小小的郡守之职,最多也只能卖个两三万两,皇帝又怎会不答应。
秋梦期哼了一声:“这个官,既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