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太过匪夷所思。
破境失败不算个稀奇事,寻常魔族跨同个大境界冲击七八次也常有,但是撞上心魔的相对数量便少许多,其中所遇心魔能被称之为劫难的更是寥寥。
徐幽很不巧,便是这寥寥中的寥寥,堪称万里无一。
她的心魔劫并非是早有预兆潜伏已久的类型(毕竟她的道心纯净到毫无杂质),而恰恰是“昭示”这种仅在古籍上残有记载的罕见类型。
顾名思义,指的是预兆未来会发生。
魔族第一卜师巫椛卜测得知,徐幽会在将来某天倾心专情于一位人族修士,并为之自断修途。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魔族历来修多情道,终其一生不论飞升与否,道侣都从无相伴至死一说,缘合则聚缘灭则散,因此说魔族会专情于一人显得有些荒谬。
尤其又说作为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徐幽会自断修途,怎么听怎么可笑,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这话出自巫椛之口,便由不得他人质疑半句。
此后三个月,徐幽都没能踏出自己的寝殿半步。
魔主派人对她严加看守,其他知情者则前往中原搜寻符合徐幽心魔昭示中男子形象的人族修士。
直至昨日,徐幽才被带到魔主议事的大殿,听魔主与其他人讨论她的去留。
他们讨论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敲定继续维持现状,不过得褫夺她的职位,让她从左魔使殿迁到一处特意为她打造的新寝殿——在徐幽看来,那不过是另一座监牢。
事了,他们才想起来询问她这位当事人的意见。
徐幽一语石破天惊。
“我自请尽毁根骨、法器,离开魔域。”
刹那间,站在她身侧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有质问她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安抚她的:“别冲动!或许还不到时候,魔主还会继续派人去找,只要找到就立刻杀了他!那时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有担心她的:“阿幽,别犯傻,修为法器尽毁后你和凡人有什么区别?即使你能安全离开魔域,北地辽阔,危险重重,你根本不可能走到中原!”
只有那坐在高座上的魔主,遥遥向她投来一瞥,沉声问:“可想清楚了?”
徐幽沉默半晌,点头。
她其实没有别的选择。
留下,为了避免她不死心继续修炼心魔成真,恋慕人族修士运用修为做出什么事波及魔域,魔主必定会将她关押起来,禁止修炼。
即便魔主真的会派人替她找寻那名人族修士,心魔是昭示,修士的外貌又一向最具迷惑性,谁也不能确定那名人族修士现在是什么状态,甚至有可能在襁褓之中,或是压根没来到这个世上。
徐幽可以等一两年,但五、十年,几十年,几百年……她修为停滞,又长期不事修行,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她不能坐着等死,必须搏一搏。
而想要离开又绝非易事:鉴于徐幽居于左魔使位多年,又为魔主心腹,所知密辛甚广,假使她为魔域暗处他人所用,同样会给魔主带来巨大的麻烦。
因此,唯有提出“尽毁根骨和法器”这样自断后路的办法,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她不是不知道想要拖着这样的残躯从北地前往中原有多困难,可是只要她活下来,她就可以去找寻别的修炼途径。
纵使魔族自有记载以来从未出过多情道之外的修士,但是也没有任何一处记载说魔族不能修其他路子。
至于那个人族修士,她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但凡遇见,时机恰当,皆可一力杀之。
徐幽出生时便被誉为魔族近千年除魔主外最有可能得道飞升的魔,也一直朝着飞升成仙的目标努力。
是以,徐幽绝不会因为心魔昭示便放弃修炼。
哪怕活下去的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也值得赌。
“我现在便废了你的修为,你可自行离开。此后无论死活,皆与魔域无干。”
魔主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他抬起手,徐幽体内的经脉便被随意拨弄,疼得她冷汗连连,从站到跪,最后俯趴在地,阵阵轻颤。
如今躺在地上,像是努力在往前爬,又像是瘫在地上的一堆血肉黏连的骨头在原地抽动,那条北地与中原的分界线并没有变得更近。
说不清是呵出的气模糊了视线,还是她的目光在逐渐涣散,徐幽眼前朦朦胧胧。
她快死了吧。
是冻死的,还是疼死的?
算了,那不重要。
只是……她好不甘心啊!
*
“师兄,咱们为什么非得跑这么大老远来北地啊?”穿着浅黄长衫的少年人坐在马车外,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车内传出一道仍有些青涩却听着沉稳许多的男子声音:“寒地冰熊浑身是宝,杀起来难度不高,用来让你练手最是合适不过。”
“可我之前都看好宝林山的任务了……”少年人嚼着糖葫芦,闷闷地说。
师兄:“你能接的任务里,寒地冰熊灵石最多。”
少年人三下五除二吃干净剩下几颗糖葫芦,将串签随手掰了几下,再摊开手掌,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