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觉得，英语补习和英语课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可以混入人群之中浑水摸鱼，一个只配把自己的水平暴露得体无完肤。 英语老师布置完作业走后，程双得待在周南陌家里，待到下午四点物理老师离开她才能走。 难怪老爸早上特意买了那几大箱子礼品来献殷勤，原来是要在别人家里头蹭饭。 在学霸家里补习，程双没事干的时候，都只配写会儿作业、睡会儿觉。 她想念手机，想念家里的大电视，想念可以四仰八叉躺着的大床，想念她的小家。 特别是前面坐着一个闷骚，更加让人崩溃。 程双又瞅了一眼跟着她一起来的小书包，里面只有她的小翻盖手机和几本破书，她想要smart phone啊。 程双欲哭无泪，但是她不甘心，临死前再挽救一下，就算死，也要死得酣畅淋漓。 她往周南陌面前凑了凑，势要找点话，虽然他不说话。 “你好厉害，作文写得好，还是全校第一。” 人们对待年级第一的万年开场白。 “谢谢你，我也不是很厉害，真的。” 学霸总要谦虚的，但好歹不是面无表情了，不仅说了句话，还笑了笑。虽然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你怎么跟之前看到不一样，你不高兴吗？”程双准备作死。 “啊不是……之前那个……我现在只是，就是……不太好意思。” 程双脸一下子全红了。 “我一直以为你挺外向的，军训的时候看你发表过演讲。”程双把话题扯开。 “那一次，班主任让我上去的。”他挤出来一个微笑，又把头低了下去。 “之前在学校里还都是你找我打招呼的呢，哈哈。” “老爸说让我主动跟你打招呼多帮助，他说，闷着脸不礼貌……我平时……” 程双意识到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哟嚯，周叔叔做饭怎么样？”程双嬉皮笑脸看着他。 “挺好的。”周南陌眨巴着小眼睛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三字。 程双意识到她之前可能误会周南陌了，他对程双怎么会有什么意见呢，不过是因为内向罢了。 “不过你在的话，我爸应该不会给我们只拿方便面调料炒菜了。”他冷不丁说了一句玩笑话。 “这样啊。”程双噗嗤笑了出来，不是因为这句玩笑，是因为说这个玩笑的人——一本正经。 时光隔了十年，程双脑海里有无数个她以为的周南陌。 小时候，她觉得周南陌是个勤奋又懂得照顾人的乖孩子； 没有再见面以前，透过一些零零碎碎爸爸口中的传闻，她以为周南陌已经变成了勇敢阳光，成绩优异的大神； 高中再识，透过一次演讲的稀碎、几次学校里的擦肩、年级优秀作文、寥寥几句的交谈，她以为周南陌是个温柔坚定、落落大方的少年。 再靠近一点，原来那个闪着光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变成了怯懦自卑的模样。 一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习惯以为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答案。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人和人互相脑补出来的可大可小的结界。 中午，周叔叔捧着几大碟子菜肴走到了客厅桌边，招呼两孩子去吃饭。 毕竟不是在自己自己家，程双等到这两父子全都动筷子以后才伸出手夹起来一小片白菜放进自己的碗里。 她一口咬下去，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南陌，这孩子面露难色，扭捏地偷偷瞅了一眼程双。 果然是方便面调料。 程双在心里乐得比谁都开心。 吃过饭，程双准备去帮周叔叔洗碗，被周叔叔拦住了，热情地把她推到客厅让她玩会儿。 玩？她一没有手机，二不好意思开电视，只配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发呆。 周南陌倒是一吃完就溜进了书房里不知道作甚，程双以为他撇下自己跑去睡觉了正准备在心底暗暗开骂，就见到他贴心地拿了一堆课外书和象棋、围棋、跳棋那些的走出来。 “你看书吗？这里面有你喜欢的吗？要不下棋也行。”周南陌小声开口，低着头，还有些驼背，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没有一点神采。 不过，程双再也不会因为这副模样误会他对自己有不满了。 “你这都是些名著，难怪你作文那么好。说实话，我很多看不太懂。” “其实我也好多不明白的。” 程双明白，大概率周南陌只是自谦，但也许真的有些一知半解。 “我秉承的原则是，但凡是我看不懂的、共情不了的名著就不算我心中的名著，如果动画片能让我热泪盈眶，学会坚强，那么动画片也是我心中的名著。” 程双给自己不爱看这些书找了个绝佳理由。 周南陌没有说话，他只是又看着程双笑了笑，和平常一样地笑。 只轻轻弯起一点嘴角，显露出来一点象征性的明媚。 “你介意玩五子棋吗？”程双第一次被他搞得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不介意。”周南陌呆在原地。 跟程双预想的回答一模一样。 就这样，两个人傻乎乎地玩了一中午五子棋，程双说十句，周南陌说一句。 一直到物理老师来，两个人跑到位子上做好。 物理老师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叔，叫赵伟杰，跟程双班主任风格差不多，不过他没有秃顶。 程双瞄了一眼周南陌的物理答题卡，96分，错了最后一题最后一个小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也是那一题写错了，不过她前面还错了两选择题。 物理老师批评了周南陌几句，最后一题出的其实不难，对他这个分数段来说不应该错。 至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