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混蛋么?
夜深人静的晚上,被粗重呼吸声充斥的卧室里,许骁澈从混乱的梦中惊醒,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的吧。
他就是一个混蛋。
不然为什么,总是会在梦中看到那样的画面?
梦里,他看到祝澄出现在他的卧室。
她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校服T恤,像是男款,是他的码数,底下空空荡荡,露出的一双白腿又细又直,他看了一眼之后匆匆转移视线。
可是她向他走来。
她身体薄得像一张纸,带着一种破碎的美。
她纤细修长的脖颈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冷白,腰肢细得恍若一手就能握住。
羊脂玉一般光滑细腻的触感。
他的黑眸盯着她,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像是抑制住欲望的猛兽盯上了猎物。
尚存的清醒与心底蠢蠢欲动的那份危险艰难地抗衡着,又在她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支离破碎。
他失控地拢住她……
许骁澈还看到她圆润的肩头,宽松衣服下的曲线,她身体上每一寸骨骼,都是那样清秀美好……
白天在排球场的对话再次浮现在耳边,他又联想到了那抹红,她手腕以上的部分被排球的皮面砸伤的那抹红。
他联想起她潮红的脸,抬眸看过来的视线。
然而,极度的窒息感突然而来——
他猛然坐起身,在睡梦中清醒。
许骁澈急促地呼吸,平复不再正常的心跳。
他伸手,“啪”的一声把灯打开,满室透亮,他晦暗肮脏的少年心事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之下。
许骁澈又难堪地闭上眼。
他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生理现象。
却是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梦到一个人。
他感到可耻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一面觉得自己该死,一面又生出惶恐的情绪。
千万不能被她知道。
他们住在隔壁,两个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她一定不知道,咫尺之外的距离,会有一个人梦到她,做出那样的事。
许骁澈的背后已经是大汗淋漓,他在安静中感受自己逐渐稳定的心跳。
拖着沉重的四肢,他清理床上的污秽,随后洗了个冷水澡。
第一天,许骁澈来得有些晚。
踩着点进跑操队伍,他的目光落在前排祝澄的脑袋,极为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不敢看她。
许骁澈那段时间躲了祝澄一阵。
他甚至回家住了一段时间,怕在沁园居里碰到她。
他回家的时候,土豆上蹿下跳地蹭他,好像一个劲儿地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一直以来期待的事情有没有成效。
许骁澈有时候觉得土豆是有灵性的,至少它能感知到他最
近的情绪。
他又把土豆当树洞,说了好大一番话。
土豆声音低低地在他怀里嗷呜,似乎是在抱怨。
“你还嫌弃我?”
“我把你当哥们才和你说这么多的,别人都不知道!”
土豆幽怨地看着他,许骁澈被这个眼神伤了个彻底。
他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别过脸。
土豆这才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爬,像是道歉。
过了好久,许骁澈才终于吭声。
“我确实不敢。”
他当然不敢向她说出心事。
他还没了解她,就昏头昏脑地献上爱意——不对,那不算爱。
他不过是一个很庸俗的人。
对她产生的只是一种很浅薄的喜欢。
他只拥有一颗相思豆。
一颗相思豆的分量,如何承担得起两个人的未来呢。
许骁澈这一刻还不知道。
所以他只是暗恋她。
怕激进,怕冒犯,许骁澈迟迟没有做出别的行动。
可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站在人生的很多十字路口是,他以为只是生命中的平凡瞬间。
然而,万帆竞发,风云千樯。
当时只道是寻常。
细枝末节处发生的每个微小差池,都会牵动接下来的每个抉择。
从某个寻常时刻,他的人生已经开始发生天摇地动的改变,而他在当时浑然不觉。
如果非要说让他说出某个明确的时间节点。
许骁澈认为,应该是高一升高三的那次适应性考试。
出成绩的那天,班上可谓相当热闹。
毕竟也是那段时间最受老师、家长、同学关心的一场考试,它的结果牵动着全年级每一个学生的心。
在统一公布成绩之前,大部分的人已经通过查分软件,又或者是死皮赖脸地去办公室问到了自己考得怎么样。
在知晓自己成绩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许骁澈情绪一直挺稳定的,因为他的分数和排名都符合他的预期。
所以他应该算是前者。
许骁澈的心情就像考完任何一次考试一样轻松。
他拿起校园卡,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处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