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在几人谈起当时之事,玉三娘没有一次不附和着丁一怒斥杜念雪空手套白狼,不过那时候的醉仙楼已经成为神机阁最大的情报所之一。
至于崔小郎君在之前是不是那条街数一数二的账房先生,杜念雪不得而知。
只是他连算三天两夜,从杜夫人交上来那堆错综复杂的账本理,理出近六千两中品灵石的错漏,并条理清晰有条不紊逼得杜夫人哑口无言的同时,也看呆了站在一旁的杜念雪。
而杜念雪只需要撒泼打滚,吵闹几句嚷嚷着报官,便能拿到一张六千两中品灵石的欠条,以及连带姐姐那份在内完全可以由自己做主的十二间商铺、十二间庄院。
尽管存放嫁妆大头的家具和首饰的库房钥匙仍在杜夫人手中,但比起之前双手空空的局面还是好了很多。
不等收到消息从青城山往回赶的杜思雪,杜念雪拿到地契就快刀斩乱麻般往丁一暂住的外宅赶去。
“你之前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杜念雪一下马车,便大步走进内室,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开门见山将刚从杜夫人那里薅来的几张纸拍在桌上。
丁一只是瞥过一眼,随后不慌不忙对着碗吹了吹,面色如常喝下碗中带着苦涩气温的乌黑药水,略带沙哑的嗓音询问道:“我的条件似乎是十万两上品灵石?”
杜念雪拉开丁一对面的椅子架着二郎腿坐下,眉毛一挑嘲弄笑笑:“丁一,你的条件怕是没几个人能付得起,就算付得起也不敢付吧。”
“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有一个更好,且能让我们都满意的方案。”杜念雪从那堆纸中抽出一张推到丁一面前:“你在都广一无身份二无势力,光有十万两上品灵石,也不过如同身怀宝物走在大街上的稚子罢了。”
“所以我想,我可以以杜念雪的名义,聘用你为我打点商铺庄园,而你从中获得的受益,也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丁一轻掀眼皮,似笑非笑看向杜念雪:“身份有了,势力何在?”
在丁一问出这句话时,杜念雪脑海中突然冒出花似锦曾经同她玩笑时说过的一句话。
“我家生意做遍燕国,只要我有心,随便哪个女修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常用什么香粉我都一清二楚。”
鬼使神差地,杜念雪脱口而出:“情报。”
“什么?”
杜念雪拍桌而起,双眼发光,将那些纸一一展开摆在桌上:“你看这些店铺,衣食住行处处涉及,只要有心就能从客人的交易习惯中,获得人们的喜好、习惯、甚至是秘密。”
“一些在常人眼中稀松平常的小事,在另一些人眼中便是珍贵不已的情报。”杜念雪越说情绪越激昂:“而拥有的情报足够多,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有谈判的资本,只要运营得当,便可以掌控都广甚至燕国大多数人。”
丁一先是愣神,随后双目圆瞪,死死盯住杜念雪,双手捏紧了木椅旁的扶手,咬着牙一字一句挤出口:“这是在玩火!”
杜念雪俯下身,深邃的双瞳似有火焰燃烧,她轻启朱唇,难掩颤抖的声线:“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利用。”
“这是我替你指好的路,要不要走取决于你。”杜念雪顿了顿,侧过头去,“只是,你不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盟友,包括杜思雪。”
在杜思雪赶来之时,看见的便是杜念雪在明黄色的裙摆翩飞间,抬起头望向自己,一如现在。
“我见到他们了。”
杜思雪开口,冷冽的目光横过杜念雪身后两人:“麻烦二位行个方便,让我们姐妹单独说会话。”
两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作声,只当没听到杜思雪的话。
杜思雪蹙眉,右手下意识抚上剑柄,杜念雪连忙伸手拦下,侧头轻声对看管她的侍卫说道:“两位大哥,这样吧,我同真君去前面不远处的亭中讲会话,你们在此处随时都可以看到我的动向,也好和你们主子交代,可以吗?”
见两位点头首肯,杜念雪拉着自家姐姐往凉亭中走去,途中杜思雪撇撇嘴,不满:“他有什么资格来管你的事?”
杜念雪顿了顿:“赵廷烨两天前上门,同父亲说想娶我过门。”
杜思雪见她语调平缓,仿佛在说什么与自己不相关的闲话,恨铁不成钢似地戳了戳妹妹脑门:“长姐如母,我不同意没人能娶你。”
“比我大半刻钟的长姐?”
“那也是你姐姐。”见妹妹顶嘴,杜思雪从单指戳额头改为双手掐脸颊,扯得杜念雪话语到嘴边都变成了“呜咽”声。
“你朋友人都挺好的,不说别的,他来做这个盟主的确是当之无愧。”
杜念雪不耐一把推开姐姐,抬手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脸:“就因如此,我才不想他们来趟这场浑水。”
“再说,他也不一定愿意。”
杜念雪低垂着眼,望向湖中睡莲,悠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对她这种突如其来悲春悯秋的细腻感情完全无法理解,双手抱胸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杜念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选择直接无视过去:“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