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愕然的孩子。
那是一个古怪的男人,住茆七对门。
公寓囊括了茆七的生活和工作,她鲜少出门,平时吃饭多以速食和外卖为主,小区认识她的人不多。她也从不主动与人来往。
得知这个男人古怪,是在进出小区的这段路上,茆七听到居民们的闲言谈资。可想而知频率多高。
男人名叫阚天,妻子上班,他主内照顾孩子。这人总是皱紧眉,眼露忐忑,电视新闻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以此延伸,发表恐慌和煽动的言论。
谁没事愿意听这些晦气话,所以小区的带娃团都不喜欢他,连带着孤立他家孩子。
茆七顿足,瞥去目光。阚天一直紧张地防备她,手臂横抬的姿势带着敌对。
果然话无空穴来风。怪人。
茆七提步,置之不理。
小区一公里内有间商场,一楼往上的品牌店生意冷清。负层是快餐小吃类,倒是热闹。
茆七常光临这里的一家猪血肠店。
中午客人多,老板上菜途中,引茆七坐后面的空位。
上完菜,老板来到茆七的座位前,“有段日子没见了,还是吃猪血肠吗?”
“嗯。”
“那白吃,还是香煎?”
“白吃。”
“好嘞!”老板进厨房准备。
猪血肠事先蒸好的,白吃就是剪断淋点汤汁就行了,所以上菜快。
餐桌上有几个调料罐,茆七打开其中一只,舀了勺剁辣椒。拌拌猪血肠,吃起来。
这边的小店都是长条形,左边一排四人座,右边一排单人座。电视机挂在门口边的墙壁,以便顾客都能看到。
用餐高峰期,店里店外都嘈杂,电视播放的时事新闻听不清。电视屏幕上一排大字:左凭市西南新区落成,医院学校等周边设施趋渐成熟。
也许是在讲新区房价上涨的事。
镜头一切,屏幕上出现一张寻人启事的证件照:张某某于一个月前出门,至今未归,如若有知情人提供有用消息,张某某家人必当重酬。
吃了一会,背心冒汗,茆七脱掉外套。
现在五月,室外微凉,但在空气不流通的负层,人流量大,商场的中央空调起不了作用。
老板适时地将店内吊扇打开。
凉风拂来,茆七感到毛孔都紧了紧。
外套搁在腿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
茆七掏出手机,滑开微信。
兔兔可爱:【大大,我要订个四分人形娃,能不能捏整体?】
茆七:【我不做头颅,只做肢体。】
兔兔可爱:【哭~】
茆七:【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手作娘。】
兔兔可爱:【可我就觉得你的手作娃细节完美。】
茆七望着手机,嘴角愉悦地一挑。
她入行八年了,从二十二岁开始,一直精于一件事。对于肢体关节的把控,皮肤血管细节刻画,逼真灵动。
毫不夸张地说,茆七拥有的手艺,都是一笔一刀凿刻的心血。所以得到认同,她愉快。
茆七:【抱歉,我只做肢体,不做头颅。】
兔兔可爱:【好吧,那你近期有空接单吗?】
茆七:【半月后有空。】
兔兔可爱:【唉……那我等等。】
茆七重新穿上外套,扫码结账。离开前她抬头望了眼天花板悬挂的吊扇,心里一个念头摇摇晃晃。
在负层的零食铺买了些速食,离开商场要乘坐手扶梯到一楼。
有人拖着行李箱匆忙地从身边跑过,上了手扶梯,放平行李箱后便松手玩手机了。
茆七止步,眼睁睁看着行李箱上升,箱底悬空一角,一个轮子哗哗地转。
十天前也是在这里,茆七亲眼目睹一个行李箱脱离掌控,从扶梯滑跌下来,撞倒了后方的一双老人。
不见血,当场死亡。
茆七一直讨厌手扶梯前有人,因为她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机器两面堵死,人或物倒下来,上升状态中要往哪里逃?
闻得动静,人潮拥过来,急救的急救,打120的打120……
行李箱消失了,茆七回神,踏上手扶梯。
到小区,坐电梯上六楼。
电梯门开,从这个视角看楼层走廊,一览无遗。
阚天在走廊中间踟蹰,听到电梯合关的声音望过去。
茆七走近,没有要打招呼的迹象。
阚天退到自己门口的地垫,仍保持警惕,但开口语气算和善,“你好,邻居。”
茆七的钥匙已经对准锁孔,背对着回:“你好。”
阚天瞥眼她手上那袋速食,深知错过这会就难等下次了。
“听说你是搞手工的?”
茆七缓缓转过身。
“……是捏泥人么?”
“不是。我只做人形肢体。”
阚天不太敢直视茆七,稍低眼,“我看过你抱着一个娃娃出门,有这么大。”
阚天拿手比出的长度超过一米。
茆七只做过一次大娃,她记得那天出门面交,但不记得碰见过阚天。
她“哦”了声,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