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背山靠海的缘故,四野里尽是呼啸的山风和海风交织在一块儿,呜呜咽咽像是鬼哭狼嚎。
“啪哒——”
米江点燃打火机,我透过火苗望见她的眉眼,风扬起她的头发吹拂到脸上,层层叠叠的发丝张牙舞爪。
我竟然瞧见那样凄楚的神色浮现在米江的眼底,好像她生来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样。
我为自己的想法悚然一惊,不敢去深想,身怕自己陷入惶惑而不自知的境地。
于是匆匆忙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米江,跟着她把元宝点燃。
一簇一簇的火焰跳跃着,送上来纸被焚烧的味道。
她捏着金元宝,语气轻喃,“歌儿,愿你岁岁平安,年年康健,永远有用不完的钱,泡不完的仔,不为生计愁,不为琐事忙…”
米江说的词很荒缪,语气里的喃喃竟让我无端有了超度的感觉。
“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
“嗯…我是说,下面也能有泡不完的仔么?”
“啥?”
米江一愣,抬起眼皮来瞧我。
忽然粲然一笑,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对哦,你一说我倒是忘记了。”
米江像是献宝一样,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卷好的海报。
“你又带了什么?”
她的惊喜总是层出不穷,让我措手不及。
我呆呆地看她把海报展开来,居然是一张旧海报。海报上印着一个靓仔,很有年代感了。
我看着她的动作,吃惊极了,“你,你不会要把这个烧过去吧?”
米江笑道,“刚才是谁说的下面找不到仔的?”
我…
我一时竟无语凝噎,想反驳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烧的话,哪里来的仔啊?”
米江没好气地白我一眼,就势要点燃打火机。
我一把吹灭了燃气的火苗,把她放在地上的海报捡起来,迅速卷好。
米江惊叫道,“你做什么呀?!”
我皱紧眉头,顺手把海报握在手里不让米江过来抢,“还是别烧了,这样不好。”
我制止米江,米江无语地撇嘴。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忘记啦,这可是王歌的偶像啊!不烧这个烧哪个啊!”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这茬。想起来海报上的人确实是王歌的偶像,转念一想就算是偶像的海报也还是不要烧比较好。
米江白了我一眼,她大约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跟烧纸钱一样,烧一张海报而已。
可我心里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但也不好和米江在王歌的墓前争执起来。
我说,“死者为大!还是别这样啦,你买了纸钱么?我们再烧点纸钱元宝就好了。”
米江听着我的话,瞧着我,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那倒也是,死者为大嘛!”
她撩了下头发把风吹散的头发拨到耳后,从坡上的树下捡了一根枯树枝把刚才没烧烬的元宝拨散开让元宝烧完来。
她默默无言,我看着她的脸色,分辨不出她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我嗫嚅着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干脆闭嘴不说。
两串元宝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化成了灰烬,顺着风的方向漂浮在空中。
我和米江不约而同地看向空中,如果风能够把思念和祝福带给远方的人,或许生命也就有了一种未名的延续。
“希望王歌在那边能过的好一些,没有病痛和忧愁,这样也好…”
我叹息着,向着空中说道。看着灰烬在空气中飘荡,飘向山的那一头。
“景懿,我们走吧。”
米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了点头,躬身去捡起放在地上的手提包,目光不经意地瞟向墓碑,又看见了照片上微笑的王歌。
我哽咽下喉头,快速掉开目光,无意间发现刚才滚到墓碑底部费列罗不见了!
我一把拉住米江,“米江,费列罗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米江大约没听清,回过头把扬起的头发薅到脑袋后面问我。
我偏过头看米江,指着墓碑底部,“就刚刚,刚才掉在那里的费列罗不见了。”
米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也是吓到了,“费列罗呢?”
我和她低头到处找,觉得整件事变得莫名灵异起来。一时间,两个人都不敢说话。
凛冽的寒风呼啸就来,裹挟着绵绵的雨,打得人猝不及防。
我眼见着雨越下越大,拉着米江说,“别找了,咱们先走吧。下次再买新的来!”
米江点点头,连忙拿起手提包遮住头顶,
雨越下越大,水汽几乎是一下子弥漫整个墓园。
我走在米江前面,一时间找不着东南西北。
我看着横竖一致的墓园岔道,分辨不出方向。
“景懿,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眯着眼,转回头看米江,“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是这么来的啊。”
“快点找路啊!”米江四下看了看,一把拽住我,“往这边走!”
我迷迷瞪瞪地跟着米江在大雨里穿行,我甚至不知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