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姐,按照《继承法》中规定法定继承顺序,第一顺序继承人:配偶、子女、父母......鉴于沈先生的原配妻子,父母已经亡故,沈臻小姐自愿放弃继承权,所以您将成为沈先生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看着面前陌生的年轻男人顶着他额前稀薄的刘海,又薄又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脑子里一片混沌空白。
我的耳朵里反反复复进出“继承”“遗产”两个词语,以及一些听起来陌生异常的人名。
我看着他又觉得自己透过他看见了别人。我愣愣地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灵魂好像游离在某一处回不过神来,我的脑子里忽然就冲进来小时候在扈城那个端午的画面。
我在客厅里弹钢琴,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和我的琴声合二为一。窗台的玻璃上全部都是雨滴和水雾,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得。
我仍旧清晰地记得我那天在反复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因为老邱说如果我要是再漏音弹不对,就不允许我吃香草冰淇淋。
后来我终于在数不清的第多少遍里弹对了,我带着期盼地望向邱女士,“姆妈,我要吃香草冰....”
我以为我转头的时候会对上邱女士的笑容,然而她却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我跑过去叫她,邱女士看见我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我的骨头都生疼。
我听见邱女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
“姆妈再也没有爹爹了......”
那滚烫的眼泪径直透过夏日的薄衫烫在了我的心里....
“景小姐?景小姐?”
“景小姐!!!!”
“啊?”
我猛然回过神来,看见面前的男人,我问他;“你刚刚说,你是谁的代理律师?”
男人眉头短促地皱了一下,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虞。
他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认真地强调了一遍,“景小姐,我是您父亲,也就是沈容先生的代理律师,方洲。”
“诺亚方舟?”
我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他立马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严肃,“景小姐,是亚洲的洲,方洲。”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看见方洲的脸色立马变了,我立马换了话茬,“我的意思是说,你说我有多少财产要继承?”
“具体数额我也不知道,我只遵照沈先生的意思办,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为您办理过户手续。”
方洲扶了扶他的眼镜,撩正他的额前几根不规矩的头发,接着说道,“景小姐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办理一下手续呢?”
我一下笑了,觉得像是一个巨大的滑稽的笑话!
按照他的描述我是有天降遗产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你们现在搞诈骗都不弄得专业一点了嘛?”
我站起身,非常不屑一顾,“方洲....额,方律师我这边诚挚建议您,请打开您的手机应用市场下载一个国家反诈APP,谢谢!”
我拎走我的景田矿泉水,皮笑肉不笑地叮嘱道,“记得下载哦!”
马路边来来往往归家的人,流线的光影从我的身边划过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迷茫感。
我想要找个石墩子坐下来冷静冷静,结果从马路头走到马路尾一个鬼墩子都没有,拎着大桶矿泉水的手勒得通红。
我认命般走回小区,正准备开门禁上楼。
冷不防有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玻璃门上,虚晃了两下,我吓了一跳。
“嘚!”
我蹬了一下脚,整个走道的声控灯全部亮了。我一回头发现曾安淳正笑着看着我。
“曾安淳,你有毛病吧?走路都没声儿的!”
他每次都这样忽然出现真的很吓人!
曾安淳闲闲地靠在墙边看我,我不懂他什么意思。
“诶,有事没事,没事滚开!”
我白他一眼,让他让开。这个碍事的东西,莫名其妙。
他忽然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景懿,你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坏了。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不爽了,什么叫我脾气越来越坏,你他丫大晚上的搁这吓唬谁呢?
“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去了!”我都没什么耐心跟他嬉皮笑脸了。
他反而跟个牛皮糖似得赖着不走,“那我人都到你这儿了,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曾安淳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就觉得他欠抽。这话说的贱嗖嗖的,合着他来了我就得请他上去?
“诶,我说,你脑子没发烧吧?”我打开曾安淳拉拉扯扯的手,“说起这事,我都没追究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说话间正好有人过来,也要上楼去,我们杵在那里挡了人家的路。
我让让开,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忽然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阿姨!”那小家伙对着我的大腿就是一个猛扑,撞得我差点跌倒了。
“小心!”曾安淳扶住我的后腰,我就这样被某人顺手带进了怀里。我不满伸手捅了他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