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作揖拱手,笑眯眯的样子:“鄙人姓杨,单名一个度。”说完,他又指了指身边的男人:“这是我弟弟,杨铎。”
两人长相又八九分相似,只是弟弟看上去木讷少言,哥哥却像是个圆滑世故的。
他们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来的路上必定经历不少风霜,即便是进来前略整理了几下,还是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亡川实在不是他们这样的文弱书生来的地方。
蔡秋影和桑白桑枝掀帘走进来,杨度又朝蔡秋影作揖道:“久不见蔡将军,风华依旧。”
蔡秋影只稍稍欠身:“见过杨州判。”
不料杨铎却开口道:“我哥哥现已是鸿胪寺少卿。”
杨度立即制止道:“铎儿,休得多言。”
蔡秋影一挑眉:“哦,还未贺杨少卿升迁之喜,不知少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劳烦蔡将军垂询,您远在亡川地带,怕是不了解京中事宜,如今新帝登基,一早听闻先帝与定远侯有些不愉快,自那以后定远侯边不知去向,便特派下官来寻定远侯的踪迹,下官不才,找了许多地方,才来了这,路途虽有些艰辛,好在不虚此行。”
杨度皮笑肉不笑,打足了官腔,其实就是说这李尚夺了父权之后,在朝中根基不稳,忌惮白榆君在军中的影响,又唯恐白榆君会拥兵而反,特地派了个倒霉蛋来试探。
这兄弟俩来的也是不巧,没见到白榆君不说,蔡秋影似乎对他们还没什么好脸色,气氛尤其凝重,苏岫连忙打圆场道:“两位大人旅途劳顿,这样我先找几件干净衣裳让两位大人换上,我们备好酒菜,席间再慢慢说。”
两兄弟对视一眼,杨度拱手道:“那有劳苏医师。”
苏岫和桑枝一同到河边洗菜,见上游正好有村民在洗马,那马儿又高又大,连尾巴都柔顺浓密,她们只好往上走了走,不料那村民牵着马晃来晃去,又跑到她们上游去了。
苏岫正要去找那人理论,桑枝忙拉住她:“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未必会说官话,理论也理论不清,还是罢了。”
桑枝把苏岫拉到一边,等人家洗好马在过去:“我看宫里来的两位大人似乎认识你。”
苏岫浅笑不语,她在宫里也算是有些名气,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毕竟不是因为医术有多好而出名,而是为着那些明争暗斗。
“算是吧,我倒看他们来者不善,等他们回去禀了皇上,也不知那李尚是什么意思,他若是真派兵来围剿,白榆君又不在,不只蔡将军…”
苏岫原想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桑枝却忽而攥住她的手,手心里藏着一包什么。
“既然来者不善,那不如斩草除根。”
那洗马人正巧离开,桑枝若无其事地走到河边继续洗菜,苏岫打开那小纸包,里面粉末状的东西,她看得一惊。
那是红信石的粉末,只消用一钱币的量,便可致人死地。
只要那杨姓两兄弟死了,皇上便一时半会找不过来,纵然发现了要再派人过来,那时候怕是白榆君也回来了,到时候再商量对策,更保险些。
苏岫看着桑枝蹲在河边洗菜的背影,还是一如初见般温婉贤淑的样子,竟会随口说出这样凶狠至极的话,随手拿出剧毒无比的药。
席间大半的菜都是桑枝做出来的,桑白和苏岫不过是打打下手,在最后一道萝卜牛肉羹冒着热气出锅时,桑枝递给了苏岫一个眼神,随后对桑白道:“我们先把别的菜端上去吧,这羹还得再煨一会儿,牛肉不易烂。”
杨度看着桑枝端着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佳肴走上来,十分捧场道:“呦,这么多菜啊,不知这位是…”
“我叫桑枝,是这位桑医师的亲戚,借住在军营之中。”桑枝放下一盘木耳肉丝,笑道:“军营之中,也没什么好饭好菜招待,两位大人多担待。”
话音刚落,苏岫便端着萝卜牛肉羹走了出来,桑枝紧忙接过来:“两位杨大人快尝尝这羹,刚出锅的最是鲜香。”
“多谢。”杨度起身盛了一碗,刚要喝一口,蔡秋影却忽然起身,将那碗夺了过去:“我先替杨大人尝尝。”
桑枝立即起身拦住他道:“这满桌子的菜几乎都是出自我手,但这羹不是,这萝卜牛肉羹是苏岫特地为两位杨大人做的,怎么蔡将军我面子,也不给苏医师面子么,这第一口怎么也要让杨大人先尝。”
蔡秋影动作一顿,两人面面相觑,却都不肯让步,杨度杨铎两人看的一头雾水,桑白也不知怎么回事,却见苏岫径自盛了一碗,喝了一勺,笑道:“这羹味道还行。”
桑枝和蔡秋影转头看向她,皆是一怔,她继续道:“我忽而想起,这羹我端上来之前还未尝过,怎有不先尝好就给客人喝的道理。”
这时,杨度也看出了端倪,站起身来拿过那碗羹来,也喝了一口:“确实不错,难怪蔡将军非要先尝鲜,你啊,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让份儿。”
闻言,苏岫转移话题道:“原来蔡将军和杨大人是故交啊。”
“是啊,当年我和弟弟进京赶考,第一年我们都没中选,也不愿再回乡,便在皇城里租了家屋子住下来,想着隔三年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