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紧攥着那个坠子, 她有些后悔走这一趟。
就算自己查明了真相又如何?在此时此刻,是父亲派人追杀了万之褚还是自己派人追杀了他?还有什么区别吗?
父亲永远都是她的父亲, 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做下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完完整整的将自己剥离出来?
就算她想剥离,别人也不一定能答应。
对于万之褚来说,她亲自动手和她的父亲动手是没有区别的。
父债子偿,终究也是她欠他的。
难道告诉万之褚,追杀你的人不是我, 是我爹,就能够心安理得了吗?
看着李棠极力隐忍却依旧没有压下去的复杂情绪,万之褚皱了皱眉, 心头也异常慌乱, 脑中想起一个猜测问道:“是国公爷吗?”
“他知道了我喜欢你?怕我搅了你和太子的亲事?是这样吗?”
听着万之褚的问话, 李棠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 这沉闷她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从小就规行矩步,藏头藏尾,一心记着李翾和顾萧的前车之鉴, 她不想步姐姐的后尘。
可此时此刻, 她算是明白了当日李翾抓着她质问她, 为何知道了不告诉她?为何要隐瞒?她悔。
不仅是悔没有早些年告诉李翾,也悔自己没有光明正大的驳过一次父亲,更悔这些年来的隐忍,没有畅快的活过一天。
念及父亲这个称呼,李棠才恍惚想起来,李翾今日提起来, 没有再唤父亲二字了,她唤国公爷。
想起李翾为了顾萧与之吵架时就嚷嚷过,“我是你的女儿,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七情六欲,我若没有喜欢的人您这么安排我再恶心我也认了!可我有喜欢的人了,继后非我们李氏女不行吗?换其他人不行吗?”
李翾说完这通话被打了巴掌,当时国公爷原话说了什么,李棠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个大概,她们生在这里,被金尊玉贵的养着,享受了家族带来的锦衣玉食,那也得回馈家族。
自从李翾入宫后,与家族里的关系肉眼可见的远了,便是逢年过节召见宗妇,她对家族里的人同外人差不多,从不单留下谈话,也没多亲近。
她并没有如父亲所愿,入宫后为李氏一族谋什么,大抵也是因为这样,父亲才将希望放在了傅祁祯身上,她嫁给太子,傅祁祯登基,她又是皇后。
所以,他不在乎傅祁祯是否爱李棠,是否养什么外室,他只记得傅祁祯是他的外甥,是太子。
所以,他才会在先帝要废太子时,自乱阵脚,同傅祁祯站在一起,带着李氏一族覆灭!
李棠轻笑一声,这都是报应,他最在乎什么,上天就让他失去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万之褚听见她这一声笑,来得突兀,夜色中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棠棠?”他轻唤了她一声,只见她抬眸望向他,眼圈还红着,嘴角的讥笑却还没有落下,他心中不明,只听她轻声道:“你比顾萧命硬些,我比姐姐幸运些。”
“我今日寻你是想问个清楚明白,非我做下的事情我不想认,但此刻我问清楚了才反应过来,真相如此,是不是我好像没什么区别,都是欠你。”
“不是,棠棠,这不是一回事儿。”
他一直以为是李棠赶他走不成还要杀了他,自从那日之后,他恨她心狠手辣无情无义,重逢后他欺负她作践她,只想叫她尝一尝他的痛!
可至今日,他方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李棠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区别。”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纵然那人是你父亲,也是有区别的,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李棠望着他的眼睛,眼底的讨好和小心翼翼让她难受,她与他之间,如今是谁误会了谁,谁对不起谁,哪里还说得清?
她偿还不了父亲给他的伤害,她也原谅不了他前些日子对她做的事情,她忘不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好听的难听的,字字句句都交织在脑海里。
纵然是误会了她,那也是她的父亲将事做在前,如此讨好的道歉大可不必。
李棠狠了狠心问道:“这些事情可以当做全部都过去了么?”
万之褚回道:“可以,原本就是都过去了的。”
“那我们也别在说谁对不起谁,就这样吧。”
她说着攥紧了手中的坠子询问道:“这个坠子我可以拿走吗?”
“可以。”万之褚说完,只见李棠朝身后望去,他回头一看只见京墨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边等着她。
“你今晚还要回庄园?”他问。
李棠淡淡应道:“嗯。”
“棠棠,不回去可以吗?”话出来,他自己都怔了一下,只见李棠微微蹙眉,还未说话他就解释道:“不是说要你跟我回相府,这么晚了,这里到庄园也还要好一会儿……”
“没事。”她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顿了顿又道:“我走了。”
“那我送你。”
李棠:“……不用。”
尽管李棠拒绝,但万之褚还是固执的跟着她到了庄园门口,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