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世安的语气有些生硬冰冷, 李棠微微蹙眉,她在心底以为俞世安是因为姐姐的事情迁怒她,走到跟前, 她寻思了片刻说道:“过完年就走了。”
“表哥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在生我的气?”
俞世安道:“我生你什么气?”
李棠微微挑眉, 俞世安似乎是恍然反应过来, “你说那事儿啊, 与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要生你气?再说了, 很多人总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事实上……”
俞世安说到这里顿了顿, 随后伸手指了指天, 脸上露出一摸讥笑,幽幽道:“但事实上, 你这辈子拥有什么?什么属于你什么不属于你, 还是上天注定了的, 凡人之躯终究是争不过天命。”
这话似乎带着些颓势,李棠记着俞世安往日里的模样,再想起这些年镇守渝州的晋王,虽然不占嫡也不占长,按照皇位继承来说,他没有资格, 可是他也守住了庆国疆土, 也僵渝州这一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能文能武,又能知人善用,也不会有多差,比那死了的傅祁州不知道是好多少。
但李翾是太后, 晋王与她无亲无故,又无牵制的纽带,很难达成共识,至少晋王上位,李翾很难染指朝政,所以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可李棠没有想到,京城传出傅祁州死时,晋王这边竟然全然无动静,那几日李棠整夜整夜失眠,心中恐慌,总怕要出事端,可一直到傅祁琅继位,彭鸿章为太傅,与万之褚一同为辅政大臣,晋王这边也还没有出手。
她也就明白了,大局已定。
再想京中傅祁琅还年幼,所以很多事情上还是李翾做主,这样一来京城朝堂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状,倒是互相牵制又互相依赖了。
俞世安跟着晋王,为晋王谋划,自然也是希望晋王能够登基问鼎,那他也可大展手脚。
如今他这般落寞,李棠倒也理解。
只是不懂到底是什么让晋王做出了妥协。
沉默了一阵,李棠柔声问道:“为什么?”
俞世安望着她,只听她点明话:“你们谋划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动手?”
李棠话落,俞世安抿了抿薄唇,脸色苍白,“起初我去京城接表妹,表妹答应了我又失了言,后来又是为什么来了渝州?”
“我来自然是因为祖母。”李棠道。
“可你也清楚,有你在渝州,晋王若是动手,那你就成为了他们的软肋。”
俞世安说完,李棠沉沉一叹,单薄的肩膀随之垂了下去,“他们?姐姐么?还是万之褚?”
“不都是吗?”
望着俞世安询问的眼神,她缓缓移开,望向那圆月拱门,许久才说:“或许吧。”
俞世安蹙了蹙眉,她这是不相信谁呢?
至少她一定会是万之褚的软肋,若两军对阵,拿她威胁万之褚,那他有八成的把握,至于李翾,她在那宫墙里浸泡了很多年,姐妹之情还有几分,俞世安就不敢保证了。
李棠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李棠的神色,俞世安寻思了片刻说道:“我刚才就是随口一问,想说你什么时候回去,祖母要是身子更好一些,那你领着她去一趟京城,四处走走散散心。”
俞世安这么说,李棠点了点头,但心底并没有那么相信俞世安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俞世安才继续说道:“对了,你来渝州后有和万之褚联系过吗?”
“没有,怎么了?”
“前些日子发现好几个人一直在咱们府邸周围晃悠,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后来才知道是万之褚派来的。”
“人被你们抓了吗?”
“没抓,就查了查几人身份,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你,我就跟你说一声。”
“我很不喜欢万之褚。”俞世安说。
李棠凝眉等着他下文,只见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但这人又是一个可怜人,别看他身处高位,实则他拥有的东西少之又少,这种人精神极度贫瘠,若这世上有一丝光才到过他的世界,我觉得他可能至死追随,不会放手也不敢放手吧。”
俞世安这个形容,李棠很不喜欢,心底甚至有些抵触,便是面前这个人是俞世安,说万之褚可怜她也有些不舒服。
她当时赶万之褚的时候,就说了他是个可怜虫,她说她只是可怜他,可就算那样,他也没有听她的话离开京城,后面还被父亲那么算计了一道,差点死去。
可怜这二字,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悬在她的心尖上,时不时的告诉她,纵然她果断决绝的选择了分开,但也必须承认她也有错,她也欠他。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回头,倔强又固执的认定了分开才是对的选择。
俞世安说:“他派人看着你,我觉得也不存在什么歹意算计,只是无法放手。”
李棠未语,垂着眼帘沉默着,俞世安看着天色一寸一寸的暗下来,他没忍住多唠叨了几句:“想来表妹心里清楚,祖母想让你留在渝州。”
俞世安说得已经很含蓄了,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