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纯曾无数次幻想过她与顾臣君再次相遇的场景,但却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般的难堪。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吧!”
虽然无数次预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实实在在见证的时候,还是剜心般的难受。
“节哀顺变。”对面来吊唁的女郎是叶纯为数不多的,在冰城的旧相识冯诗雯,说是朋友吧,叶纯离开冰城的最后一巴掌是她扇的,扇的叶纯订婚仪式脸都还肿着,说是敌人吧,在那些穷困潦倒、举步维艰的岁月里,她又曾经真心实意的竭力帮助着他们。
对,是他们——叶纯和顾臣君。
只是如今,形单影只的成了她,而对面,他们并着肩。
叶纯心痛的垂了垂眸。
一别经年,冯诗雯已经从当初的高中女生,出落成了容貌美艳,身材高挑的摩登女郎。
她一张脸微微仰着,即便在如此的情形之下,即便在努力收敛之后,她依旧好似一只高傲的孔雀,全身都是胜利者的锋芒。
叶纯紧抿着唇,不敢抬头。
冯诗雯的身边,是叶纯曾经的枕边人,顾臣君。
叶纯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他时,她要一眼不眨的望着他,望到眼眶酸胀,望到时间停滞,望到忘记呼吸,望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把他弄丢。
“或许有机会重新开始。”怀着这样的期待,叶纯在极痛苦的绝境,也能充满希望。
但现在,一切都像个荒唐的笑话。
冯诗雯竟然一路跟着顾臣君来到了港城,要说二人之间没有什么,叶纯自己也不信。
而他们与她久别重逢这一天,竟是在他丈夫的葬礼上。
他们一双人不离不弃的幸福,对应着她与亡夫离心离德,天人永隔的凄凉。
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前任相见嘛。
当然,顾臣君是幸福的,悲催的只有叶纯自己。
葬礼仍在继续,叶纯不敢失态,恰到好处的对冯诗文鞠躬还礼。
她竭力低着头,不让自己看顾臣君。
可那双曾带给她无尽温柔抚慰的手,竟故意挑衅一般,慢条斯理地递过一朵白色的雏菊:“华太太,又见面了。”
这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这声诛心的“华太太”,让叶纯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想起过往,她问心有愧,料定顾臣君是回来寻仇的。
叶纯有苦难言,咬紧牙关,接过了那朵雏菊花。
可从始至终,叶纯没敢抬头望顾臣君一眼。
直到日光从檐角缓慢游移至叶纯氤氲着水气的双眸中,顾臣君的背影,也终于逆着光,渐行渐远...
叶纯终于抬眸,深深望了一眼那背影,清俊挺拔,比起当年更多了些男人的骨架。
彼时年少的顾臣君,终于在叶纯的心中,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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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刚过去不久,天边绚丽的烟火还未完全散尽,十八岁的孤女叶纯便流落陌生的异乡冰城街头。
命运巨变,无所不能的父亲猝然离世,身后不但没有遗产,还有巨额的贷款债务,公务资产被查封后,又变卖了家当,千金散尽。
即便这样,藏在暗处的对家也不肯饶过叶纯,大有要斩草除根的意思。
几经辗转,南国的千金小姐,捡了一条命,流落成北地的盲流,温室里娇养的花朵,突然被丢弃在了萧瑟的暴风雪中,叶纯活得战战兢兢。
因为冷,因为饿,因为没有身份又举目无亲,叶纯终于咬着牙,推开了夜总会门的,可她的一只脚才跨进去,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室内的装潢,就赶上了警察临检。
因为没有身份证,叶纯被带回了派出所里,民警询问叶纯的来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涉黄的夜总会。
叶纯紧抿着唇,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堪却还在其次,眼下的处境,正是她父亲叶云天刚被暗杀不久,杀手还未被缉拿的时候,叶纯如果被送回港城,性命堪忧。
想到这里,她惶恐的闭上了眼睛,落难的白雪公主,搜肠刮肚的想编出来一段谎话,却苦无经验。
“铛铛铛”敲门声帮叶纯暂时解了围。
一个身材高挑、眼泛星辉的少年,迎着光来到了叶纯身边。
“你是一中的?”警察问。
“嗯,这是我们学校的介绍信,老师今天走不开,派我来把同学都领回去。”少年边说着便把学生证递给了警察。
“顾臣君。班长啊?”
“对。”
“你班同学的情况我们问清楚了,你那几个同学,是去卖花的,没参与非法活动,我们教育过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把他们带出来。”
暖黄灯光洒在顾臣君的身上,莫名让他有了一种救世主般的神圣感。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叶纯急于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又或许是宿命天意的指引,总之,叶纯当时做了一个毁掉了顾臣君的前半生的决定。
她扯住了顾臣君的衣角,软声乞求:“求你,救我。”
这突如其来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