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浅浅阖眸,忽生感慨,无所事事,饱食终日。
人间安逸哟~
庙外青山如旧,风动苍茫,林叶悠悠里,有两人相携漫步,伴有几句低低的责问声。
“憨货,这里是狐仙庙,又不是月老庙。我们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偏往此处烧什么香,拜什么拜!”
苏缘闻声睁眼。
“看我作甚,我偏要说,就你如此诚心了,就连早饭都未用过就先来这儿了,我担心你,却连这个也说不得吗……”
有人低声,“你初来乍到不知晓当地的狐仙姥姥有多么灵验,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受过她的庇佑,你我将要结亲,今日前来与她禀告一声,她定会保佑你我幸福美满的。”
“日子的好赖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与这些神神鬼鬼有何干系?再说了,你爱信便信,我又哪里需要她来保佑。何况姻缘这差事,轮得着她来管吗……”
嚯?怪熟悉的语气。
不甘心不服气,酸言酸语,怪声怪调。
苏缘隐去形迹,笑吟吟看着进庙的两人。
少年公子正在与身边人说话,眉宇中颇见几分无奈:“到了跟前,你别再口出不逊。”
女声从背后赶着他的肩,语气不忿,连连催促:“去去去,赶紧拜了赶紧下山,早饭都没吃,我都快饿死了。”
瞧这不情不愿,嘴翘的能戳破鼻尖,果然是许久不见的崔曲儿。
还有她张口闭口,三句不离的小书生。
苏缘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长安,是一副斯文秀雅的长相,神态平和,身量清瘦,体格文顺。看起来应是个很好相与的人。
再说眼前这情形,两人举止亲昵,果然是好事将近的样子。
小鸟守护多年,心心念念多年的美事,大抵是如愿了。
只可惜,小书生虽担着长安这个名字,命相上却难得顺意。
苏缘暗自思忖。
崔曲儿悄悄瞪她:“我家小相公,你看什么看?有甚好看的,你不准看!”
半年不见,醋劲儿愈发见涨。
苏缘嗤了一声:“哪里来的不知礼的小泼妇,你家小相公可比你懂事多了。”
许长安取出糖果点心等一一摆上供桌,又忙去点燃敬神香,专心作拜,十足的虔诚。
苏缘抬了抬眼,等她的下话。
崔曲儿道,“如你所见,我两成了。”又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果盘和糖果,“想你成日的嗑瓜子,也不觉得腻味了?姐们有心,给你换个新鲜口味,喏,这是人间的喜糖,我们特意带来,给你先尝。”
苏缘给她白眼:“稀罕。”
崔曲儿道:“这次带来的糖果就这么多,你且省着点吃,吃完了就馋着吧,反正我是不会巴巴给你送来的。我现在做人,最厌烦的就是走山路了,来回这么两趟下来,两条腿僵的就跟筷子一样,又疼又酸,难受死了……”
她又说:“糖吃完了,那便只有等到我们成亲那日,才能再有了。凡人成亲都会办喜宴开酒席,到时候在场的各家亲眷家属,左邻右舍都能分到许多糖果,你若喜欢,就自个来抢。”
拨了拨碟子里为数不多的糖果,苏缘口中嫌弃:“小气鬼。”
未得来回应,崔曲儿自己先急眼:“听见没有,到时候态度积极些,也给老姐妹多添份热闹。”
苏缘拈起一颗,专心剥纸,漫不经意瞥她一眼:“听到了听到了,既然你如此诚恳邀请,老熟人总要卖你个面子不是?放心,我会抽空去的。”
崔曲儿恶妇叉腰:“嚯,你当我求你了?”
苏缘学她的口气:“嚯,我要你求我了?”
许长安行拜结束,又取三柱敬香点燃,递给崔曲儿,“来,曲儿,你要许什么愿,但说无妨。”
硝烟四起的氛围忽然变了味,两个老姐妹对视一眼。
苏缘的眉梢得意一扬。
崔曲儿咬紧的牙缝里都写满了抗拒。
不知内情的许长安笑的格外温柔:“狐仙姥姥长生牌位在此,你的心愿她都能听见。”
小书生真懂礼节。
苏缘立刻摆正坐姿,端一个济世菩萨般慈悲的笑,怜爱看着座下信徒。
对对,能听见能听见,但说无妨。
看看得意忘形的某只狐狸,又看看天真无邪的少年,崔曲儿一脸委屈。
许长安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
关键这事儿还不能讲破。
崔曲儿更郁闷了。
许长安对她报以期待的目光。
苏缘绷不太住,渐渐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
崔曲儿心中好一场天人交战,难堪的倒退一步,回头却撞入一双清澈憧憬的眼眸,她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托词。
苏缘扣了扣桌子:“哭丧着一张脸作甚,你是头一遭,我难道不是头一遭?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崔曲儿忿忿然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缘说:“姑姥姥灵验的很,狐仙庙也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也就你不做个数。”
崔曲儿立刻怼回去:“切,谁稀罕。”
苏缘靠回椅背,不耐摆摆手:“许愿许愿,走个流程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