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鸿运当头也罢,反正我也确实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后来呀,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间小庙宇,一开始那庙特别小,是一对夫妻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临时用木头搭的,只够孩子睡的半人高的小屋,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已经够用了,小狐狸终于有窝了,可以歇脚睡觉,可以遮风避雨,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迟丽同情道:“你看起来天真烂漫,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遭遇。”
苏缘道:“何止是我,多年以来,这已经是妖精界的常态了,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大家就是这种处境,但比之前人尽可欺的情况好多了,只要愿意,现在每个人在这世间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如此全拜洛无双所赐,而这样的拓行者,怎么不值得被世人尊敬,怎么不值得被世人铭记呢?”
其实大家说的挺对的,云泥之分,天壤之别,现成的例子。
越想越不得劲儿,苏缘抬手顺了顺心气儿,悄悄地告诉自己,平静呼吸平静呼吸,放平心态,放平心态。
那可是大前辈,她有这种心路历程很正常。
苏缘便问:“还记得我在人间居住在何处吗?我告诉过你们的,你们想想。”
迟丽道:“我记得,是一座叫做云栖梧山的地方。”
菘蓝道:“这山的名字很美,我也记得。”
“是很美,那你们知道云栖梧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苏缘一手支颐,一手点桌,作回忆状,道,“因为山顶有一棵活了很久很久,又非常盛大的梧桐树,梧桐青玉立,千叶绿云委,风声云气,枕青峰,野水涯,栖梧桐,此地便以此为名。”
她道:“梧桐有树灵,饱经世故,修行数载,是个睿智长者,我叫它老梧桐。老梧桐在那里很久很久了,至于到底是几百年,或者几千年,时间太长,它老的自己都忘记了。”
又说起人间,苏缘目光渐远,里面盛满了思念之情。
思念如风,吹散了愁云,仿佛令人重回了晴天绿野,北望平川,她道:“金秋五谷,九九重阳,凡人爱登高,缚以满树红绸,以此祛病祈福。我站在山巅,看长风破晓,飘然旷野,看梧桐峭立,红绸如舞;放眼望去,上山下山,是络绎不绝的登峰者,而阳光照去的地方,那是我的家,尽管住了多年,看了多年,却每每令人念之而不能忘。”
迟丽向往道:“人间还有如此风景秀逸之地,若得了空,我定要去此处看一看,才不算遗憾,可是只身前往未免又显得孤单了些,菘蓝仙子,你可要与我同去?”
菘蓝笑应:“都知晓了这等好地方,要不去走上一遭,这心里便总是惦念着,既然如此,下次你我便约在一同吧。”
苏缘继续道:“人间曾有段年月,靡艳成风,喜奢尚华,凡人最爱明珠玉带,锦衾狐裘,我比较背时,正好生在那个兽衣象牙,千金而猎的时代……尽管早已时过境迁了,许多人再说起那个宛如梦魇般的日子,仍是心有余悸。”
“我又比较走运,因为我遇见了老梧桐。”
“在那个狂风骤雨肆虐横行的时代,尽管我敢拼敢闯,敢在两界边缘谋生机,但若不是梧桐树灵庇佑,我这会儿指不定在谁家富贵闲人颈上当围脖呢,哪里又还有今日的造化。”
迟丽问:“那老梧桐予你,岂非至关重要之人?”
苏缘点头:“嗯,我一直相信它是至关重要的。知道吗,我来天界并非一时意气,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曾去问过老梧桐的看法。”
菘蓝道:“既是长者,总会思虑长远,对晚辈也总有些牵挂不舍之心,你意欲远行,它对你的决定可有多加阻挠?”
苏缘摇了摇头道:“它说,心之所往,且去无妨。”
“因为这句话,我才下定决心去尝试一段新的旅程。然而现在,我发现促使我改变原本规划的情感却不那么纯粹了,我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也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是对二太子有好感,他人品好,长得也英俊,一个温柔又和煦的人,我喜欢他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跟他来这里,我是心甘情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后面遇见再多的曲解,再多的偏见,我都能面对,我也都能接受,但我的人生却不能仅仅如此,我了解自己,我是喜欢二太子,但不是只喜欢二太子。我从人间来,自然更喜欢人间,我才只有六百年道行,往后第二个六百年,第三个六百年,我有很多时间去遇见更多喜欢的人或事,难道不是吗?”
“洛无双已经陨落了,从此二太子遇见了每个人,谁都有她的影子,但谁都不再是她了。我无法成为这样一个影子,尽管这样过得还不差,甚至比我从前更安闲,但我知道我所求并非如此。”
菘蓝轻握住她的手,诚恳道:“苏苏,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我朋友一场,也请你相信我,尽管有再多流言,我也从未将你当作其他人,他人就是再举世闻名,也比不得你我相交的情谊,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不可更替的。”
顿了顿,又转头轻斥道,“迟丽你也是,以后你再有那么多无头无尾的闲话,自去和别人凑一桌,说给他们听去,别再我们跟前戳着闹心了。”
迟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