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顾启明没有立即回答,倒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道:“大海是天地间的心脉,那里荟萃了万物钟灵,如此至纯至真的所在,我从不相信这样一片海域,会养育出阴险邪恶之徒。”
“渔民世代吃海靠海,傍海而活,大海对凡人有哺育之恩,我对大海却也有些私心,从小到大,我对于海上的各种奇闻异事倒也耳熟能详,却是没怎么见过听过有海上妖物害人之说,何况是那样目光单纯,形容淳善的鲛人,当日一见其风采,是我所幸尔,自此,不管他人如何分说,我心中自有分辨,我自以为她并非败类恶徒,只此而已。”
白露心有触动,由衷道:“谢谢你。”
原来,也有人生于世俗,却不对妖物心存偏见。
顾启明笑了笑:“芦花湾还未到,姑娘先不必着急道谢。”
一路顺风,省时省力,棹入芦花湾,顾启明遥指向前方的海崖,高处的石屋已经渐渐露出了轮廓:“那里就是了。”
白露立刻站起来,抬头去看悬崖上的石屋。
顾启明将船靠岸:“你先上去,记得小心点,我把船泊好,稍后就来。”
白露依言:“嗯,好。”
再不去看身后,快步走到悬崖上的危石小道,拨开西斜的乱草,一路往上,见到了一方宽石垒壁的老屋。
白露径自走了进去。
老屋里空空荡荡,无桌无椅,了无生气。
白露踏入此处,匆匆环视这间肃静的房屋,之觉心神不宁,喉中气血作涌,郁烦难抑。
她手掌心口,驱动法术,静静冥回。
湛蓝色的微光自她身上散发,带她重温了曾经,首先是听觉,那铺天盖地宛如剐心般的咒语,是捉妖人在诵法,还有鲛人凄厉不绝的叫声,仿佛回响在她耳旁,经久不绝。
然后是视觉,老屋空旷,太阳钻破洞门,在地上投射出一层泛金色的光芒,珍珠散落满地,那是鲛人的泪,捉妖人弯腰拢起那些珍宝。
嗅觉苏醒了,阳光焦灼,将满室的血腥气烧的滚烫,直灌口鼻,蒹葭狼狈的缩在墙角,奄奄一息。
有人站在逆光处,影子如山般倾倒:“别再挣扎了,既然力不能敌,便认输吧。”
蒹葭抬头看来,虚弱道:“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是妖。”
“可我从未害过人。”
“是吗,那要怪就怪,你生为妖孽,生而负罪吧。”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凉薄如秋水。
蒹葭开始剧烈颤抖,咒术钻心,肌肤上符文的深度已近蚀骨,她的呜咽声越来越凄厉。
怀里的海星莫名滚烫起来,沸腾着,燃烧着,一如蒹葭浑身的血。
白露顿觉心悸,猛地睁开双眼。
但听闻门外,顾启明扬声道:“鲛人已经自投罗网,列阵!”
就是这道声音。
是他!
白露震惊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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