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深知,把伤口暴露出来,才是真正治愈的开始。
对自己和兰秋来说,想要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心里捂着伤过一辈子,这一世,京城是必须要跨过的坎儿。
“明日,我们去看看你娘吧?”是夜,卫长熙躺在床上,床幔没有放下,一偏头,她就能看到躺在软榻上的兰秋。
好一会儿,才听到对方脑袋闷在被子里应了一声嗯。
就这样,当第二天商铺一开门,赵氏就带着卫绾她们亟不可待奔往银楼和成衣铺子的时候,卫长熙也带着兰秋出门了。
严乙遵照大管家海叔的吩咐,乔装成车夫每日赶着马车候在悦来客栈附近的巷子口。
他刚从兴宁侯府送信回来,手里的烧饼刚啃了一半,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客栈。他赶忙将剩下的半块烧饼包了塞进衣襟里,驱车驶向客栈门口。
先去东市买了香烛纸钱和糕点果子等各式祭品,然后马车直接从西门出了城。
这一片山地是法源寺的寺产,其中两座山头在前任主持大师的力促下开辟成为陵园。
兰秋的娘亲就安葬在这儿。
留兰秋在墓前跟她娘说话,卫长熙自己在附近随意走走。
走到一处小山岗时,她戛然而止。
从望出去,满目拥翠,涑河在山脚下蜿蜒而过。
另一幅相似的景象蓦地跃入脑海。
欣赏好一会儿,卫长熙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上一世周怀倾给自己挑的那块风水宝地!
回去的时候,兰秋的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但心情明显放松了不少。
此后两天,赵氏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卫长熙乐得清闲,自己也不出门,只安安静静待在客栈里处置严乙带过来的各路消息。
“姑娘,坐了一下午,喝碗甜汤歇歇眼吧。”兰秋端着托盘进来,劝道。
卫长熙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两天总结出来的信息,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把那一沓十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兰秋,自己揭开汤盅舀甜汤。
兰秋接过一沓纸,轻车熟路取来铜盆放到窗下,一张张点燃了扔进铜盆里焚烧。
她稍得格外仔细,务必彻底烧成灰烬,亦如这些年在昌州老宅处理的那些消息。
“赵氏她们也该回来了吧?”卫长熙舀着甜汤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嗯,刚回来,又是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兰秋从客栈小厨房端甜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们母女上楼。
“这两日买的恁些东西,都能开铺子了!”她忍不住小声嘟哝。
赵氏这两日只带着卫绾出去买衣裳首饰,偶尔捎上卫瑶和卫蔓,对自家姑娘却连问都不问一句,如此区别对待,着实让人气不过。
卫长熙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笑,故意打趣她:“你喜欢跟着她们一起去逛街?”
兰秋一听,只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立刻愤懑全消!
嗯,像这样被她们忽视遗忘也挺好。
然而,有些人就是不抗念叨。
这不,卫长熙手里的甜汤还没喝完呢,赵氏就打发了孙妈妈过来,说是请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明日就是春日茶宴,赵氏这是要提前敲打自己吧。
卫长熙索性外裳也没换,只洗了手就带着兰秋过去了。
她进屋的时候卫瑶和卫蔓已经在了,两人手上各拿着两个小匣子,但大小和形状,应该是香膏胭脂之类的小东西。
见到卫长熙进来,卫瑶的目光略微躲避,忙把手上的东西塞给了身后的丫鬟。
卫蔓则半丝避讳之意也无,甚至还把东西放到了手边的茶桌上。
卫绾看着卫长熙施施然落座,目光扫过她头上戴着的玉簪,眼底掠过一抹嫉恨。
她跟着母亲跑了两天,几乎跑遍了京城叫得上号的金楼,至今也没寻着一根满意的玉簪。
不是没有好的,而是堪堪能媲美卫长熙头上这根的,价钱都远远超过她们所能承受。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清楚,卫长熙头上这枚玉簪是多么的贵重。
如果不是猜测这玉簪是宫里御赐之物,卫绾早就撺掇母亲抢夺过来了。
“五妹妹素来眼界高,咱们买的这些庸脂俗物怕是你也瞧不上。孙妈妈,还不赶紧把东西都撤下去,免得碍人眼。”
孙妈妈一听,赶忙躬身应了声,带着两个丫头将桌上大大小小三四十个盒子抱了出去。
卫长熙早习惯了卫绾的夹枪带棒,仿佛不如此,这人就没法跟自己说话。
她也不跟卫绾做无谓的计较,只默默低头啜茶。
卫绾见状心中郁火更甚。
又是这种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反应!
赵氏蹙眉,给了卫绾一个适可而止的眼色,噙上笑容吩咐传膳。
席间甚至还殷切地亲自给卫长熙夹了几筷子菜。
此情此景,活脱脱诠释了梁行大字在卫长熙眼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饭菜一撤,还不等喝一口清茶,赵氏就开口了。
卫长熙静静听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赵氏只是以人多坐不下一辆马车为由,预备明天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