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究来迟了一步。 朱慈煊一声厉喝,他手腕一抖,手中的腰刀有如一道炫目的闪电,朝冲在最前的一名护卫,凶狠地掷去。 扑哧一声,这柄凶猛掷出的腰刀,有如一道疾现的闪电,卟的一声轻响,迅速贯穿了这名护卫的腹部。 在周围护卫的尖叫声中,这名护卫瞪大了眼睛,捂着大股喷血的肚子,踉跄着向后仰面倒下。 冲在最前的家伙一倒,后面紧跟而行的一众护卫,顿是一阵小小的慌乱。 在这慌乱一瞬,朱慈煊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把捡起吴三桂失手掉落的大弓,复腾步跃起,一手紧握大弓弓背,一手拉着犹然发懵的王从敬,从山坡边缘一齐下跳。 临跳前的最后一秒,朱慈煊用充满遗憾的眼神,看了看犹在倒地哀嚎的吴三桂。 可惜呀! 这厮反应恁快,自己未得取其性命,实是遗憾之至! 他的一众护卫已冲了过来,自己再想补刀斩杀此獠,却是不能了。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吴三桂你这条背主忘恩弑杀君父的老狗,我朱慈煊以性命立誓,今日若能逃走,来日我必斩你狗头! 紧张激烈的时刻,朱慈依然保持着十分冷静的头脑。他选择的跳下路径,在方才观看龚彝跳崖时,就已在心下规划好了。 方才户部尚书龚彝所跳的位置,底下是一块要命的石块,若循其旧路,则必死无疑。朱慈煊所择之路线,下面是一堆泥地,上面长满了茂密的茅草。只有跳到这个位置,方可有更多的生还机率。 更绝的是,朱慈煊选择跳下的位置,就在其下方的半山腰处,还有一根斜逸而出的树杈,正好横拦在半空,可以作为一个十分重要的中途缓冲。这根横生而出的树杈,也是他提前观察好的可利用物件。 所以,有这一系列提前观察并选择好的各项保障,二人在此跳崖,当可获得最大的生存概率。 从空中跃下,朱慈煊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而眼中的景色,亦成了万花筒一般迅速变化的幻景。在一片斑驳错杂中,与死神玩一场死中求活的竞技游戏。 没人能保证他们能活下去,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朱慈煊都会拼尽全力去抓住。 向死而生,死中求活,是他唯一能做,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在快降落到那横生而出的树杈时,说是迟,那是快,朱慈煊左手疾出,及时出手。 他将左手紧握的大弓,用力往前一扣,那根被血染得鲜红的弓弦,嘣的一声,正好倒扣在树杈上。 被两个人的重力牵扯,弓弦顿是极度弯曲,瞬间张到极致。突如其来的重量与下坠加速度,树枝骤然受压,整根枝杈亦在同时向下弯成一个半弧。 这一扣一拉,极大地缓冲了二人的下降速度。一瞬间,朱慈煊感觉面前的景物由原先的急遽变化,又渐变成摇晃不已的静物之态。 他甚至还来得及,在这半空中,粗粗地喘一口气。 可以说,二人能否最终成功逃生,这是一个关键举动。 “啪!” 一声爆响,承受不了如此重量的弓弦,瞬间崩断。 弦断的一刻,朱慈煊立即撒手,扔了此物。与此同时,他搂着王从敬的右手,亦是同时迅速放开。 毕竟,人这高达十余米的位置跳下,若是两人互相牵扯,反而多有羁绊,会导致有莫测的后果发生。只有分开跳下,反而可以更好地控制自己下坠的方向与角度。 砰的一声闷响,朱慈煊直直地落在一堆茂盛的杂草之中,他身体的重量,将整个杂草地砸出一个浅浅的凹坑。 朱慈煊身体刚一落地,便迅速地连翻带滚,用连续的滚动,来减缓下降的冲击力。 最终,朱慈煊滚到一块突兀的石块边缘,幸运地停了下来。 他迅速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除了脚底因为透过杂草磕击地面,导致皮肤磨破且脚底吃痛外,竟然没有地方有受伤。 实是幸运。 朱慈煊从地上爬起,又立刻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王从敬痛苦的叫唤。 他心下顿是一凛。 莫非,这跟随自己跳下的王从敬,竟是受了重伤么? 朱慈煊猜得没错,王从敬确是受伤了。 原来,王从敬跟着朱慈煊,一道从枝杈处跃下时,因为脚下一滑,未得在地上站住脚,整个人立即跌倒,以狗吃屎的姿态前仰摔到。幸得他为人机灵,在摔倒之时,亦连续打了多个滚,才没有让脑袋受重伤。 不过,在他停下来时,那下意识伸出的右肘,却正好重重在磕在一块石头上,导致他的右手手肘当场脱臼。 手臂脱臼的巨大痛苦,让这位贵公子忍不住大声哭嚎起来。 朱慈煊快步上前,发现倒卧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中的王从敬,正捏着自己的胳膊,疼得叫唤不已。 朱慈煊看到王从敬那扭曲变形的右手,心下顿是一沉。 好么,王从敬这家伙不会把手臂给摔成骨折了吧? 前世的朱慈煊,参加了许多的野外生存训练,对于这般的状况,却也懂得要如何紧急救治。 他未及多想,立即开始捏按手臂快速检查。 朱慈煊发现,王从敬仅仅是手肘脱臼,骨头倒是万幸没有受伤,心下不由得又是长出了一口气。 朱慈煊托着他的手肘,一咬牙发力,只听得喀喳一声轻响,在王从敬杀猪般的嚎叫声中,他顺利地帮王从敬手肘重新复位。 “好了!手肘接好了,我们赶快走!” 朱慈煊一语说完,王从敬咬牙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还未站稳,远处就已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的哗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