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蛮荒无垠的原始从林中进行追击,又有漫天大雨兜头浇下,主将胡国柱统领下的这八十余名追兵,已然个个苦不堪言。 他们身着甲胄,又带着沉重的武器,被大雨淋湿后更觉增重数倍,又要在这样狭窄难行的空间,在这样连条象样的道路都没有的原始丛林中,进行没有方向与目标的追击,状况可谓艰难无比。 不到半个时辰,一众追击的清兵,已是个个气喘吁吁,盔甲散乱,整个队伍亦已分散得七零八落。 而领着众人追击的主将胡国柱,此刻心下的恼恨,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娘的,失去了目标,又有大雨与密林相阻,到底该如何行动,才能尽快抓住朱慈煊与王从敬二人?! 这时,他耳边遥遥传来一声惨叫。 胡国柱扭头望去,见不远处的几名清军慌乱不堪,似有异常发生,顿时眉头大皱。 马上有一名小卒脸色仓皇地跑了过来,向他颤声禀道:“报!胡将军,跟役马大个不小心被毒蛇咬中脚踝,全身浮肿发黑,已经快不行了!” 胡国柱脸色紧绷,恨恨咬了咬牙,心下有如猫抓一般难受。 出师不利呀! 其实,这样的原始丛林中,毒蛇、猛兽、蚂蝗、蚊虫之类极多,有士卒伤亡实是寻常。只不过,现在才入得丛林,连那朱慈煊与王从敬的影子都未见到,就先白白折损了一名清兵,实在太损士气。 胡国柱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与草沫,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他娘的,为扩大搜索范围,为了提高搜查效率,现在只得把人员化整为零,分头行动,才是唯一可行之策了。 若再象现在这样,八十多人皆朝一个方向一同搜寻,既杂乱无章又全无效率,纯属无用的浪费! 反正敌人只有两名,皆是手无寸铁的少年,哪怕只有一个小队找到了他们,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去追捕,也足以应对了。 胡国柱厉声大喝:“众人听令!我军立即分头行动,以四人为一组,分散成二十队,分头继续向密林深处探寻追击,不得有误!” “嗻!” 众人遵其命令,八十余人迅速分成二十队,开始四下分散去搜寻。 胡国柱亲统其中一队,向前追行而去。 在这样的追击行动中,因为道路不辨,又有漫天大雨摭挡视线,这二十队小队伍,既疲惫又紧张,渐渐渐远,开始互相失去联系。 其中一组四人小队,算他们运气好,竟在不知不觉的艰苦跋涉中,接近了朱慈煊等人藏身的那座高坡。 就在他们朝这处高坡行来时,朱慈煊与王从敬二人,终于从山脚处,艰难地爬上高坡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处。 这一刻,二人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接连仆地倒下。 王从敬脸色苍白如纸,深深地埋在草丛中,同时张开手脚俯趴于地,大口地喘气。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整个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感觉下面的杂乱草地,有如磁铁做成的吸板一样,将他牢牢吸在原地,再难动弹。 旁边的朱慈煊,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一脸雨水与草沫泥浆的他,须发蓬乱有如野人,亦是软绵绵地趴伏于草地上,连连喘着粗气。 二人有如两只瘫倒的蜥蜴,一直趴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只求这样的趴伏歇停,能让自己尽快恢复体力。 不过,朱慈煊在地上喘息之余,还是抓紧时间,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他略略向后一看,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在这山腰处的大石后面,竟是一处深深的壑谷! 探头望去,下面是深达数丈的深沟险壑,隐约可见一条因为大雨而暴涨的溪流,在山谷下的从林与灌木中,隐隐约约地显现,就象一条愤怒的毒龙,在不停地曲延咆哮。 见得这般地势,朱慈煊深深皱起眉头。 完了,前头深涧横隔,已是绝路了! 现在前路有深沟相阻,已然再难上走,若有敌兵追过来,自己接下来想要继续逃走,都十分困难了。 怎么办? 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应对? 心下忧急又瘫软无力的他,一时间亦是无法可想,只得趴在地上喘气不已。 一柱香多点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二人忽地听到,在沙沙的雨声中,似乎还有其他动静传来。 朱慈煊反应最快,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以撑伏之姿从山腰向下眺望。 透过草树阻隔,透过迷蒙雨幕,朱慈煊隐约地看到,就在坡下不远处,有四名清军正互相搀扶着,前后各两人,排成一列小小的队伍,向高坡的方向跋涉而来。 这一刻,朱慈煊面容十分严峻。 他嘴巴紧紧抿起,双手因为紧张之故,下意识地抠入泥土中,目光牢牢地盯着这四名冒雨过来的清兵,头脑中开始紧张地思考对策。 见朱慈煊这般模样,王从敬也开始紧张起来。 他咬着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王从敬顺着朱慈煊的目光探头下望,见到这四名清军正欲沿坡而上,心下大觉骇然。 “太子,清虏已至,我等却当……” 王从敬一语未完,朱慈煊俯下身来,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从敬,不用怕,一切听孤安排。我们接下来,就来跟他们好好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接下来,他快速把自己的计划,向王从敬简要地述说了一番。 听了朱慈煊的计划,王从敬心下震惧不已。 他以一种惊疑不已的表情,怔怔地看向朱慈煊。 朱慈煊却一脸坚定地向他点了点头。 “太子,我听你的了,就按你的计划行动吧。” 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