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双手发颤,他先是打开面上的小熊皮看了看,又抖开后面那张巨熊皮,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好家伙,恁大的一张好熊皮,真是颇为值钱的上等货哩!” 王从敬没好气地回道:“怎么样,熊皮不错吧?你还说我等没钱,岂非……” “这事是小店错了!某在此,给三位老客谢罪了。”这名伙计尚未回答,从后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很快,一名身材圆胖,戴着瓜皮小帽身着黑绸扣褂的人,从后面的衣架中转了出来。 见得此人,伙计立即向其躬身行礼:“谢掌柜。” 谢掌柜嗯了一声,绕过伙计,来到这两块熊皮前,又仔细地看了一看,便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对三人说道:“真是好皮子啊!虽未鞣制硝化成熟皮,却是极好的货色哩。三位老客,可是要以这两块熊皮来换衣服么?那敢情好啊,我这就亲自给三位挑上好的衣物。” 王从敬与朱慈煊二人尚未开口,一旁的许冠已抢先道:“掌柜的,你说这话也未太小气了些。我恁好两张熊皮,如何就只值三套衣服?” 谢掌柜一怔,脸上又堆起笑来:“那依老客之见,值价如何?” 许冠眨了眨眼:“除了要给我们最好的三套衣物之外,另外再作价纹银十五两。” 谢掌柜脸上肌肉一颤,但立即笑道:“老客这价,也未免太高了些,要知道云南当地,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五两银子呢。你这两张熊皮,作价也太高了些。我给老客说个实价,除了从帽子到鞋袜的三套衣服外,再给你六两银子,也就足够了。” 许冠摇头道:“虽然这做生意,坐地起价,立地还钱,但这熊皮可是稀罕物件,你等可以难得谋到。若成制成皮货,卖予富贵人家,只怕你等至少也能赚个上百两银子吧。这等好货,我若不卖予你,难道还怕没处卖去么?这样吧,我也不再多说价,最低十二两银子。” 谢掌柜一声苦笑,干脆地回道:“这样吧,给你们一人两套衣服备换,一套本店最好的,一套稍次一些的,皆是衣帽鞋袜俱全,另外本店再付九两银子,买你等这两块熊皮就是了。” 许冠还欲还价,朱慈煊却暗地里拉了他一下,对那谢掌柜朗声道:“可以了,这三两银子,我等不与你争了,就以这个价钱成交吧。不过我还有一事,帮请谢掌柜帮忙。” 谢掌柜见生意终于说成,一脸喜色道:“老客请讲,只要我等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办到。” 朱慈煊立道:“我等来到贵地,人生地不熟,又因发式未剃,怕遇到兵卒无谓的盘查,平白地给自己找麻烦,就不想再去市面吃喝闲逛了。所以,我等想着,就在这里吃饭洗沐,以及三匹坐骑也喂点豆料,让我等吃完之后,再赶路回去。若掌柜的同意,我等在此先行谢过。” 他这话一说完,谢掌柜心下迅速盘算起来。 这三个人所吃的饭菜,再加以三匹马要喂的豆草料,加起来也不过一两银子足矣。至少洗沐之类,店铺后面便有水井与厢房,基本无甚花费。这样的话,等于自己又平白地多赚了二两银子呢。 想到这里,谢掌柜喜笑颜开,立即回道:“老客这是什么话,能谈成这笔买卖,本柜心下高兴,帮这点小忙,又有何妨。你等且去后院歇着,先去打水洗澡。你三人的坐骑,也皆牵到后院去,让店中伙计帮着喂点豆饼与草料。” “好,多谢了。” 接下来,朱慈煊等人便牵了马匹绕行到后院,在一处食槽处系定。 而这食槽边,已系了两名老马,很快便有一名伙计,抱了草料与豆粕来喂。 这样的估衣店,因为业务关系,多有需要用马之处,故有自家的食槽与马匹,亦不足奇。而朱慈煊提出这般要求,亦是在店中交易时,听到了后院里有马匹嘶鸣。他便想着,既然估衣店里养了马匹,自是可以利用此店来给自己帮忙喂下马,结果还正如他所料。 马匹开始喂食后,那名伙计又提来三个大木桶,交给朱慈煊三人,让他们去水井提水,再去一旁的无人厢房自行洗沐。 这时,谢掌柜亲手拿了厚厚一叠干净衣物,给朱慈煊他们一人分送两套。 朱慈煊注意到,这名掌柜交给自己的这两套衣物,明显与王从敬和许冠不同。这两套衣服,布料崭新,纹饰清晰,就算不是新制衣物,也足有八成新。 然后,谢掌柜又一脸谄笑地将三个铭了官印的三两重的新银子,交给了他。 朱慈煊心下暗叹,看来这谢掌柜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他们中的领头者,这才刻意对他区别对待,又特意把银子给了他,算是承了自己的一份人情了。 朱慈煊笑了笑,略略一谢,便收过衣物与银子,系于马匹之上。 谢掌柜离去后,三人随即用桶装起清凉的井水,提到旁边的厢房,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去除了这一身的风尘与污垢。 接下来,三人梳头整理完毕,原有的肮脏内衣俱是丢弃,换上了新得的那套高级衣物。 换完之后,对着厢房中铜镜自照,朱慈煊发现,自己头戴小帽,身着新衣,足穿轻靴舄袜,腰系绸带,有如一位风情卓然的翩翩公子,与先前那幅狼狈逃串的模样,倒是完全不同了。而一旁的王从敬与许冠,亦是风度卓然,面貌焕然一新。 朱慈煊心下感慨,人活世间,果然还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三人洗沐完毕,有伙计领着他们去一间偏房,里面已摆了一桌从街面买来的酒菜,虽然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