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然急急点头:“路土司,确是如此。这太子朱慈煊还定了价格,说什么先前的总兵王施,以及束由公子,俱是五百两的赎价。而底下的将领,则是一个论五十两,军兵则是一个十两……” 许守然叨叨地将朱慈煊的要求讲了出来,令杨威与路落孔二人,俱是眉头大皱。 杨威恨恨道:“这如何使得!这个太子朱慈煊,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咱们就算看在一众俘虏的份上,愿意同他们讲和,他们倒是给脸不要脸,反而还狮子大开口来向我军要赎买费,实是可恶之极!依本将来看,我等等也休再与他们客气了,继续围关进攻便是!本将就不信了,他们远来此地,虽然取巧夺下了因远驿关,但亦是兵卒疲惫,在震天雷耗尽之后,又还能与我军对抗多久!” 他一语说完,一旁的路落孔,却是一脸阴沉之状。 他感觉到杨威正看向自己,遂抬起头来,拱手回道:“杨将军,恕在下直言,若真能赎回这数百名俘虏,以及犬子和王施总兵,花费这四千多两银子,倒还是值得的。” “哦?你竟是这么认为?”杨威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路落孔轻叹一声,继续道:“现在敌军据守了因远驿关,对我军来说,可谓成了以逸待劳之势。我军经过反复奔波,远来此处,人马俱是疲惫不堪,又安可继续作战。而且,那太子朱慈煊还放出话来,若是我等不尽快来赎人,他们就会把这些俘虏尽快处置……”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一声叹息。 “所谓的处置,无非是杀掉或继续带走。而他们这一路南去,前途艰难莫测,这批俘虏能活多久,能活多少,皆是难说得很。只怕最终得以活命之人,终是寥寥无几。更何况,我儿束由亦在被俘之列,杨将军纵是不赎我军之俘虏,但我儿及我部落之军卒,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全部赎出。” 见路落也这般表态坚决,杨威心下虽然甚是恼怒,却也只得最终点头同意。 “好吧,既然路土司决意要赎,那本将也好人做到底,就从元江府库拿出银钱,将那批我军俘虏尽皆赎回。你我二人,一同将赎金凑好,便立即去赎人便是。”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后,便开始迅速筹备银钱,经过连夜的忙碌,待到天亮时分,终于将这四千余两银子全部筹齐。 于是,接下来,副将杨威委派了代表,带着大批军卒,护送装了数个大箱的银两,匆匆来到因远驿关下,就在这里进行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交割。 之所以只派路落孔领着代表前来,实是杨威与路落孔二人,因为关隘被夺,故羞于与朱慈煊相见,这才决定以这般方式,去与那太子进行谈判。 好好睡了一觉的朱慈煊,才到城头,便见到杨威等人果然派了代表来赎人,心情端的大好。 他立即决定,立即开始进行赎人交易。 于是,吊桥吱吱放下,关下的人员交换,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两百余名俘虏,皆是捆了双手,排成一条直线,从城中垂头丧气地出来,就象卖货一样,一边清点一边由城外的清军代表接收。 而被俘的诸如总兵王施与公子束由等人,太子朱慈煊照顾其颜面,与那皆被象猪仔一样捆绑的士卒不同,皆是没有任何绑缚,俱是礼送出城。 朱慈煊本人,亦与二人亲自作别。 这多日的奔波,被当成人力驮具的总兵王施,明显大吃了苦头,整个人都似乎瘦脱了一圈,他见到朱慈煊与自己微笑作别,却是阴沉着脸,不吭一声。 这一路上,王施曾多次谋划,想要率部逃跑,无奈明军看守颇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每天扛着重物行进,一天天地走下来,人都是又累又饿,就算他想跑也没有体力了。 王施甚至绝望地在想,也许被当成人型牛马的自己,就要在这南去的山林野道上,无声无息地死去了,这样的结果,实在太过凄惨。 却没想到,这个太子朱慈煊,在这因远驿关处获得了大批驮畜与车辆后,还能想到这个赎买之法,来对他们进行一番废物利用,也亏此人想得出来。 不过,他们这般卖走了自己,获取了大批的银钱,又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主意呢。 而对于自己,不管怎么说,总算获得了重新活命的机会,也终于可以就此回去,跟家人重新团聚了。 总兵王施一声微叹,亦不多言,拱手向朱慈煊作了个揖,便夹其他的清军俘虏中,从关门快步离去,踏过吊桥,很快就不见踪影。 而那土司路落也的独子束由,他在准备出城之时,朱慈煊叫住了他。 一时间,二人目光相遇,俱是五味杂陈。 “束由公子,这两天来,倒是委屈了你不少,现在这里,就此别过了。” 听到朱慈煊这句话,束由脸上泛起苦笑,向他拱手回道:“唉,在下本是想着,被太子殿下给押走之后,只怕就要徒死于途中了,却没想到,还真有被赎回的机会。可见太子殿下还真是说话算数之人呢。此番被扣于此,倒还多亏了太子殿下照顾,在下却也未受甚太大的苦楚,现在终于能回去,还是要多谢太子啊。” 朱慈煊轻轻一笑:“好了,你也不多说什么时候了。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留,也许将来某天,你我二人,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呢。” 听到此话,束由心下一动,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朱慈煊却已一转身,兀自离开了。 束由看着他昂然远去的背影,轻声一叹,嘴角泛起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