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制盐。” “制盐?”张煌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一句:“殿下,莫非你为了赚钱,是想要制盐来卖么?” 朱慈煊轻轻点了点头。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早上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对于人类的生活来说,水、粮食、盐这些都是不可缺少的。但相比其他东西,唯独盐是不可选择也无法代替的。 《中国盐政史》说:“世界盐业,莫先中国。中国盐业,发源最古。在昔神农时代,夙沙初作,煮海为盐,世称盐宗,此海盐所由起。” 在远古的神话中,煮海为盐的夙沙氏,便被说为海盐之神。 盐就像磁场一样,吸引着人类向有盐分布的地区靠拢和聚集,建立生活基地,逐渐构成了人类的原始部落和氏族集团。从历史的角度考察,说“盐”影响了人类文明,一点也不夸张。 而作为临海大国,中国有着18000公里海岸线和5000多个大小岛屿,可以提供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盐资源。在世界上,中国的海盐的产量,从古至今,一直雄踞首位。 在《管子·海王篇》中,就记载着管仲为齐桓公提出的富国兴邦、称霸春秋的警世之论“官山海”与“正盐筴”。 当时的齐国,有着据海而王的优势,管仲便提出了将山海的盐铁之利收归国家统一掌握的政策(“官山海”),并推行盐课税并实行盐专卖制度(“正盐筴”)。在管仲看来,“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盐税就是人头税,足以令齐国称霸一时。 同时,齐国借助靠海的地理优势习得捕鱼煮盐之法,在不产盐的季节将盐卖给其他不产盐的国家,以谋取高额利润。当时的宿国和鄣国就是因为惹毛了齐国,被断了盐路,因国力不济,终被齐国所灭。 到了汉代,汉武后期财务总监桑弘羊提出了“盐铁官营”,将关乎国计民生的盐和铁都进行了国家垄断。而且,桑弘羊想要垄断的东西,不仅仅是售卖,而是产运销整个过程。 这样的海盐,便是朱慈煊现在最想生产之物。并且他也希望,这海盐生产出来之后,能象历史上的桑弘羊那样,进行盐铁专营。 可别看这小小的盐铁官营,这次成功改革更代表着刘彻独掌社会财政大权。中央不用再受权贵富商制衡,国家财政收入大增,这才有了之后的汉武传奇。 不过在汉代时,桑弘羊的这种做法,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自汉初刘家奉行黄老治国,整个社会看上去安乐富足,但中央却一直财政困难,国库空虚。而中央财力不足,就在一定程度上就助长了他人的野心,比如引起七国之乱的吴王刘濞,他仗着吴国临海靠山,煮盐冶铁,巨额敛财,已是公然不把皇帝与汉廷放在眼里。由于汉代管理疏松,那时像刘濞这样的野心家,可是不在少数,所以桑弘羊的“盐铁官营”理论一提出来,就深得刘彻之欢心。 然而,凡事物极必反。中央把盐业抓太紧了,老百姓吃不起盐,就必然会有私盐出现,甚至激起民怨。例如唐末的黄巢,就是盐贩世家,靠着家族积攒的财富在短时间内招兵买马,敲响了唐王朝的丧钟。 而朝廷为了独享利润,对这些盐贩子自然是严厉打击。只不过,在巨大利益面前,私盐贩子开始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跟国家机器对抗。私盐贩子往往上百人集体行动,甚至有些地区,上千人武装押运私盐也不在少数。水路上,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宋高宗绍兴四年二月八日,监察御使广南宣谕使明橐,上书说:“臣自人广东界,闻大棹船危害不细。其大船至三十棹,小船不下十余棹,器杖锣鼓皆备。其始起于贩鬻私盐。力势既盛,遂至行劫。”由此可见,当时私盐贩子的规模。 正因这样,宋朝廷和私盐贩子之间的冲突不断发生。但因为宋朝的主力军“禁军”的主要任务是防范北方外来民族的侵扰,而镇压盐贩的军队大多是乡军这种不入流的二线力量,导致宋朝廷在跟盐贩子的冲突中,输多胜少。到了南宋中后期,首都临安城内城外,遍布私盐贩子,而朝廷无能为力。 虽然盐贩叛乱给朝廷带来很大影响,但是毕竟盐可以给朝廷带来不小的收入,控制私盐一直是传统社会的国策。 直到元朝时期,蒙古人把盐业专营做到了极致。他们不仅效仿唐朝对卖盐管控,而且疯狂提高盐价,官方价格比产地价格高了快500倍。 盐业专营短时间给元朝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收入,盐业收入一度达到全国总收入的80%,不过也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元末几个带头起事儿的,很多都是盐贩出身。像是张士诚方国珍这俩人都是盐贩,朱元璋虽然没卖过盐,但是他却得到不少盐贩子的支持,才有了他贿赂郭子兴,自己回老家招兵买马的故事。所以有这么一种说法,说是元末乱世,实际上是一帮盐贩夺江山。 而到了明朝,更是开始出现了盐引制度。 洪武年间,朱元璋将延续已久的官盐制度,开放为允许商人通过输送粮食来换取食盐的销售许可,大约30斤粮食就可换一份“盐引”。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边防军需的问题,还能让利于民。 这里的“盐引”指的是一种专卖凭证,即商人从政府那里购买盐引,盐引上写着具体的支盐数量、运送时间、地点等信息;然后,商人拿着盐引到盐产地支盐;再将这些食盐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