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对于商人来说,无疑是十分优惠的。 因为现在市面上,一担海盐的采购价,哪怕是盛产的盐田,最低进价也要5两。甚至在诸如广东与福建等地,因为晒盐困难,很多地方的最低进价,竟然达到了8两银子之多! 这个数额,竟足足是朱慈煊定价的两倍! 由此可见,朱慈煊这4两银子的出厂价,对于商人们来说,是多有诱惑力的价格。 而这些商人,若是将盐贩运到稀缺之地,其售价又会大副上涨。比如在明末时,走私商人将盐贩运到蒙古草原去卖时,其售价竟然最高可达15两! 有这样的暴利在前,商人们哪怕再多的风险,也愿意承受了。 而若是他们从朱慈煊这边拿货,非但拿货价最低,而且还不限量购买,更是令商人纷涌而来,大力采购。 嗅觉灵敏的商人江有志,自然不会放心这样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他带着数艘货船,一路开到七岩海岸边,远远看到,湛蓝天空下,那沿海滩涂处已开辟了一格格有如田亩般的盐池,有许许多多的工人在此忙碌不休,劳作制盐。 东南亚四季炎热,均是晒盐的好时节。时值正午,烈日当头,热浪滚滚,炽热阳光映照下,千亩盐田如同缤纷的调色盘一般多彩炫目,一片片盐花在太阳的炙烤下,闪烁着晶莹诱人的光泽。 正午时分,潮水快速上涨,海水被放入盐田最高处的澄清池,烈日下,新一轮的晒盐工作就此展开。 江有志上得岸来,便看到,一对夫妻模样的盐工,在这中午最热的时候,犹是各自戴上一顶草帽,在烈日下劳作不休。 这夫妻俩人,均各拿着一根粘满盐卤的竹竿,竹竿的一头绑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在盐田结晶滩中来回用力拖动。这般活儿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地耗费力气。 而这项工作,在晒盐制程中,有一个专用术语,叫作‘打花’。做到这项工作时,已是晒盐的最后一步了。此时卤水盐度达到了20多度,达到了可以出盐的浓度,故而每半小时就要‘打花’一次,以此方式来把粗盐结晶体打散,让晒出的盐粒更加均匀细腻。而拖着这个绑了长绳子的竹竿在卤水里来回拖动,不仅考验臂力,更还要掌握一定力度,不是熟练的劳工,很难掌握其中的关窍。 从空中俯瞰,“打花”后的结晶滩如同一幅巨大的抽象画,白色的盐勾勒出盐农们的艰辛。 时值正午,天气极热,普通人若是在室外略略一站,便会头晕眼花,虽然夫妻俩干活时一直都戴着草帽,但是猛烈的阳光把他们的脸晒得黎黑一片,粘了盐水的脸孔,一旦流汗就会火辣辣地痛。即便如此,夫妻两人在干活时,脸上却依旧时常挂着笑容。 “二位,这打花如此辛苦,二位干劲却是不错呢。”商人江有志在一旁感慨道。 “商客,我们这样下苦力的盐工,就指望着多晒出盐来,好从岷王那边多拿奖金呢。”丈夫憨笑着回答:“这晒盐呀,就靠太阳猛晒,日头越猛,晒出的盐花就越多,那我们的收入与奖金也就越多,这可都是岷王殿下制定的。你说,咱们虽然辛苦了些,但能多拿点钱,也就心满意足了。” 妻子亦在旁边笑道:“就是,咱们这些下苦的人,早已习惯了在烈日下干活,现在这阳光再晒,也不觉得如何了。倒是商客你们,远来此地,不习惯这毒日头,怕是难熬得紧呢。” 江胡志尴尬地笑了笑,又与他们闲聊了一阵,二人的打花工作便已完成。 这位丈夫随后又跑到卤池,开始用口舌品尝之法,来初步计测量定卤水盐度。 这般测算,实是无奈之举。 因为现代社会晒制海盐,会有盐度计来准确测理,以保证卤水盐度在24.5—30度之间,以达到最好的出盐效果。但在这个明末时代,这样的精密设备显然是无法制造出来,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品尝方式,用舌头来评鉴其咸苦程度,最终判断出合适的盐度。 见江有志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这名男盐工呸的一声,吐掉嘴中的盐水,又一脸憨笑地说道:“商客,这盐度品尝呀,实在不是个好活,把俺的舌头都给弄麻了哩。不过,盐度不测准又不行,若是过了范围,出盐量可就少多了。其实呢,原来俺也只是个门外汉,卤水盐度一直掌握不好,幸亏岷王手下有几名熟练的老盐工当主管,有他们在一旁指导,俺才最终掌握了品尝盐度的诀窍。现在,俺晒出的盐不仅数量多,而且品质也高哩。” 他一语说完,便手指旁边一个走过来的人,向江有志介绍道:“喏,说曹操,曹操到,这位就是俺跟你说过的技术指导,叫方安清,以前在山东盐场,可是当地晒盐的老把式。俺还要去忙了,接下来,便由他来向商客你来介绍吧。” 听完江有志的来意,主管方安清顿是有如显摆一般,向他侃侃而谈。 “咱们兴南盐场呀,可是八级滩,一到五级是蒸发,六、七级是调卤,最后一级是结晶。既保留了古法晒盐的技艺,又引用了许多新式技术,却是一般的盐田所断不能比的……” “以前咱们晒盐时,有旱晴天纳潮头,平时纳潮中,雨后纳潮尾,夏秋季纳夜潮的说法,但现在这兴南盐场,一年四季阳光极足,这些老经验,却是不适用啦,竟是一年四季均可出好盐呢……” “再说了,这千亩盐田,虽然都是蒸发滩,但是盐度都不一样。为提高效率,我等会将低盐度蒸发滩的卤水,引放到高盐度的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