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受了天帝斥责,李扶光规规矩矩滚回星君府修身养性。
回想为神这些年,她凭借裙带关系当上扫把星,轻而易举地占了个天庭正□□额。然而事不会尽遂人意,流言不知何时悄然而起。
刚开始可能不过是某位神君的笑谈,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的,天庭各位神仙竟人人自危,后来但凡大小事稍有不如意,就尽数推到扫把星身上,令人无从辩驳。
甚至还有仙娥偷偷议论:当初姚现虽手握封神之权但痛失天帝尊位,成心把她送到天上祸害众仙。
故千百年来,她在天上一直人缘欠佳,只得靠打入敌方阵营以达到让敌方从内部瓦解的结果来获得同僚青眼。
祥云一路起伏,她心道此行别说青眼,都快成笑话了,辛苦数载竟一无所获……
等等,这回也不算完全空手而归。
猜测着那颗灵珠的来龙去脉,她心绪百转千回地爬下祥云。
推开久无人顾的星君府大门,李扶光愣了片刻,然后露出很长一段时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地笑。
院中端坐着个清隽的背影,青袍如云霓,他头戴灵胤太真冠,如缎青丝顺滑地披在他背后,一眼就让人生出种不可敷衍不可亵渎的感受。
李扶光朗声:“我道今日牡丹怎迎面怒放,不知是贵客临门!”
闻声,那人静静回眸。
他双眉修长,整整齐齐,眸光极为清澈,纯净似不曾生过一星半点杂念;他的气质也极为干净,仿佛不曾被红尘沾染半分。
飞升之前,她想不出真正的神仙该是何等风姿,只见他,便知什么才是神仙气度。就算坐在她这伶仃院中,都能把周遭衬得雅致了。
视线相接,他笑意自眸光中流转而逝,等她端详够了才轻声道:“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许久。”
端坐之时他仪态如青竹笔直挺拔,声音却如竹风拂空,让人神清气爽。
“复命用时久了些。”李扶光心情大好,她跃进门来,笑道:“你今日不曾去紫霄殿凑凑热闹?”
“澄清玉宇是天帝职责,我所求不过一书一茶。”
惘非子从袖中拿出两个小青瓶,并排摆在桌上,淡声道:“那些同我有什么关系。”
惘非子确实对政事漠不关心,只顾本命司职。
他执掌花时花令,乃众花之神,也是这天上极少跟她还有来往的神仙之一。
他哪头都不沾,人缘极佳又温良持重,为人十分可靠。不仅对她,对所有仙僚都十分友善,天上没有不卖他几分薄面的神仙。
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这点让她万感钦佩,这般君子无双,大约算是天庭特产。
李扶光上前,拿起小青瓶,打开一闻。仙露混合着甜甜的花果香,令人食指大动,她仰头一饮而尽,清爽之气将胸臆不快涤荡一空,她满足地呼了口气,才道:“此次当值去得久,我本想给你带些魔族手信,不料回来时过于匆忙,所以就……嘿嘿。”
“无妨。”特产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他指指旁边的石凳,“早习以为常。”
“不过我偷藏了些魔灰带回来,你若……?”
看他眼色,她识趣闭嘴,打着哈哈在石凳上坐了,“你看看,我这里也没个伺候的仙童,你来一回连杯茶水都喝不上,怠慢怠慢。”
说着热情地抓出三五只盐焗白果塞到他手中:“话说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她这星君府位置偏远,有急事去紫霄殿还得驾云,平日她会他的时候多,他见她的时候少。
君子之交,点到为止,这样很好。
惘非子掀开石桌上盖着的紫光锦,露出个精巧漂亮的葫芦鸟笼。
笼中蹲着只通体雪白的银喉神鸟。这鸟长得玉雪一团,滴溜溜的小圆眼四处瞅了瞅,转身撅了尾巴对她。
李扶光大喜:“你找到它了!”
为此次天帝生辰,头年她就去紫微宫打听消息,从东岳托人自不咸山花重金换得这只鸟的栖息之处。
据说此鸟能洞悉人心,可唱出人心底最想听到的声音,为此十分抢手。
惘非子往笼中水盆里添了些花露,那胖鸟似对他十分亲近,立刻就贴了上来。
“幸不辱命。”
他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它的鸟喙,道:“那日只差一步便被闻讯而来的六郎抢了去,真是万幸。”
李扶光立时千恩万谢:“劳神君费心,本星君欠你这个情。”
“哦?”
李扶光往嘴里塞了个他刚削好的白果,思忖道:“不久就是你生辰,我定……那日你府上人多,我去怕是不受待见,要不……回头送你份大礼?”
惘非子把果壳往石桌上一撇:“说得好像我图你东西,你这里一穷二白,有什么稀罕宝贝?”
说着他环视一圈道:“你全部家底也就这座府邸了,要不把它让给我,我修整一番,权当个洗脚之处。”
李扶光干巴巴道:“许久不见,你也会玩笑了。”
惘非子道:“谬赞。”
李扶光道:“我这破院比你府邸差远了,而且……”
她迟疑一瞬,才道:“我早就想请人来看看,这院子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