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傅澄江听到厮杀声,迅速判断形势,指挥着部曲如山洪般倾泻而下。
骤然,夜空中亮起一道带着蓝光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灭了火焰,也渐渐冲刷掉夷貊官兵慌乱的情绪。
毕竟是车师古亲自指挥的精锐部队,反应能力迅捷高效。
他们快速集结到山前营垒,借助兵力优势,阻断了即将在山腰汇合的彭州军。
傅澄江又被无奈的逼退回山上。
透过雨幕,看着山腰渐渐合围的缺口,他颓然地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身上心里都没有一丝暖意,仿佛一切的思考、活力都被冻结。
夜特别的冷,也特别的长。
独立山顶,感受着铺面袭来的狂风暴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妹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绮罗丛中的大小姐,纸上谈兵还行,丝毫没有作战经验。
刚才的突袭,能撕开敌军一角,已经出乎他的预料,眼下敌人已有了戒备,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蓦地,他看到雨幕中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影越来越近。
心头忽又燃起了希望。
韩廷举三两步上前,屈膝跪地施礼。
傅澄江一把拉起,激动地握着他的双肩,惊喜地瞪着双眼,久久注视着他。
——
邪涿山并不高,站在山上俯瞰,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
清晨,夷貊营帐中炊烟袅袅,经过一夜的激战,士兵们都忙着开灶生火。
就在此时,邪涿山顶也跟着冒出一缕狼烟,仿佛配合着这袅袅炊烟似的,冉冉升起。
片刻功夫,山下战鼓喧天,喊声震地,傅潇潇亲自率领彭州军,向夷貊阵营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写着傅字的军旗,在烈烈秋风中迎风招展,将士们呐喊着向敌营杀来。
密雨似的蹄声伴着吆喝声响彻原野,夷貊官兵丢盆弃碗,仓促应战。
待杀掠一番,没等敌军合围,傅潇潇就率领彭州军倏然撤退。
如此两日,一到夷貊军营开火或休息之时,伴着山顶升起的狼烟或篝火,彭州军便会悄然而至,搞得夷貊大军寝食不安,毫无斗志,满营将士都疲惫不堪。
就在车师古为此闷闷不乐之时,傅潇潇正坐在中军帐中,舒适地靠在椅上喝茶。
茶杯瓷质细腻通透,很是精巧,琥珀色的茶汤散发出天然郁馥的清香,氤氲着满帐清芬。
隔着袅袅的茶香,楚辞远正坐在对面书案前,扼袖提笔,片刻功夫,飘逸的字体就洋洋洒洒的落满白宣。
轻轻将写好的白宣提起,墨迹吹干,抬手递给对面的傅潇潇,“将军看看这么写可好?”
傅潇潇接过,摊在膝头细观。
那是一封公文信件,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只是笔画中透着丝丝绵软,略显腕力不足。
傅潇潇深谙书法之道,有些惋惜道:“这字嘛,真不错,就是不够遒劲有力,你腕力还得练练。”
“将军真是慧眼如炬。”楚辞远谦顺笑笑。
看在傅潇潇眼里,总觉得这笑中带了些淡淡的敷衍。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傅潇潇凝神看信。
上面写着:奉读贵书,快慰莫名。
余已与冒顿单于约定,以三日后午时为期,公攻之于西,冒顿攻之于北,吾军攻之于南,并力图之,一举可下。
仅此奉闻,勿烦惠答。
信之落款写着傅潇潇。
这是一封写给鼎城刺史的回信,内容言简意赅:奉读贵书说明通信不只一封;勿烦惠答说明鼎城刺史的来信是询问进攻夷貊的日期。
信的内容显然是告知约定攻敌的日期和具体部署,任何人读了都会以为鼎城早就同意参战。
“你这心眼可真多。”傅潇潇美眸中浮起了笑意,满意的将宣纸折起放入信封,用蜡油封好。
楚辞远在发兵当天,就给鼎城刺史去信,让他们虚张声势,大张旗鼓的在城里调遣兵马,假作出兵之举,来迷惑敌军。
她一手托着头,又想了想:“不过你并没给冒顿写信,又怎知他也会配合咱们呢?”
“他自然不会配合。”楚辞远给自己倒了杯茶,温声解释:“只是冒顿单于素来谨小慎微,看到毗连的鼎城刺史厉兵秣马,一定会疑心他要进攻自己。必然也会整饬兵马,予以防备的。”
傅潇潇恍然:“原来如此,车师古和冒顿向来不睦,所以你才敢兵行险招。这么一来,车师古一定以为冒顿整兵是针对自己。”
楚辞远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正是如此。”
傅潇潇:“可是,你就这么确定,车师古看到信就会退兵?”
“只看信自然不会,”楚辞远颇有耐心,温声道:“不过这几天你用疲敌战术,早就把他搞得人困马乏,这封信只是帮他下决心而已。”
傅潇潇闻言心悦诚服的点点头:“这主意还真是有用,放心,我会在功劳簿上记你一功的。”
楚辞远几天前和她定下了疲敌战术,果然搞得夷貊人困马乏。
他连连摆手,“是你和侯爷里应外合,配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