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州西城宽阔的城墙上,几面旌旗在初秋的微风中,迎风展开,高高架起的火把,上面冒出浓浓的黑烟冲开月华。
每隔几步,就有手持利刃的哨兵站得笔直,微风扫过,持枪的士兵不禁缩缩脖子,旋即,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低垂的天幕下,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光影明灭间,哨兵只觉一道锐利的寒芒闪过,一柄钢爪稳稳的嵌在了城墙边缘,还未等反映过来,一道黑影借着与钢爪连接的绳索拉力,纵身跃到城墙上。
乍起的秋风勾勒出黑衣人清瘦修长的身形,蒙着面的脸上,唯余双黑眸如深夜寒星般冷澈。
“来人呀,有人偷袭啊!”守城的士兵边喊边举刀向黑衣人围来,只见黑衣人身形一晃,灵巧地躲过了刀刃,身姿快如霹雳。
在士兵还未合围之际就已取下钢爪,窜了出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极轻微的凉风吹过,钢爪瞬间抛向另一边城墙,金属与岩墙相撞,发出铿锵锐响。
黑衣人宛如惊鸿掠影,翩然飘至城内。
众兵士大吃一惊,有的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有的惊愕地张开嘴,忘了合拢。再向城内看去,深广无垠的夜空下只余一片静谧,那人已了无去痕。
渐渐地,隐约的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傅潇潇身边的兵卒接连倒地,或被冲散,或伤或死,等奔到城西时,身边士卒已不过百人。
然而,敌军却如乌云一般,一层一层向她们压来。
霎时间,三支暗箭齐齐飞来,分别锁定傅潇潇身上要害,她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绣刀一拍一震,荡开两支飞矢。
第三支羽箭却已奔到心口,傅潇潇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只得抬臂去挡。
“噗”的一声,只觉右臂一凉,紧接着钻心的剧痛袭来,鲜血渗出绸制戎装,在精美华丽的布料上晕开殷红。
伴着“咣当”声响,绣刀再也把持不住,颓然落地。
片刻的迟滞间,一柄长矛带着劲风猛然刺来,她一惊之下急忙扭转身躯,堪堪躲过,却坐立不稳,翻身落马。
精巧的软甲与粗粝的地面剧烈相撞,疼得傅潇潇秀眉紧蹙,下意识就势一滚,左手抓起落地的刀柄,以刀刃撑住地面,借力站起。
染血的战袍在风中猎响,嗓中涌出了丝丝腥气,提示着她形势的危急,难道此地就是埋骨之地吗,傅潇潇心下大恸。
绣刀犹不死心地险险招架,然而由于受伤,力量终是越来越弱,速度也越来越慢,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蓦地,身后一片喧腾,惊回首时,只见一骑踏着如霜的月华,披荆斩棘,疾驰而来。
敌军被突如起来的袭击扰乱了阵脚,一片混乱中,唯一袭黑衣凌风轻动。
来人手握一把十字军刀,在冷月的照射下,透着沁骨的寒光,刀气挥动似一道白练,寒芒过处,霎时猩红遍地。
傅潇潇强撑着又格开一次攻击后,绣刀终于被一把钢枪震飞。
头顶寒意渐浓,利刃不断向她挥来。傅潇潇的脸被劲风刮得生疼,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十字军刀携着寒芒迅速拢过她的头顶,围攻的兵将们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手腕筋骨俱是一痛,兵刃已纷纷落地。
并未感到预料之中的痛楚,她茫然抬头,便见一只手向她伸来:“上马。”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心中一诧,不及细想,握住黑衣人冰凉的掌心,借力翻身坐于马后。
一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一手忍痛捞起绣刀,透过单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凉意,和胸背的起伏。
“哪里走!”一声粗噶的呵斥震耳欲聋,前面一员壮硕的敌将横刀立马,拦住去路。
来人一身金灿灿的铠甲,手持一把劈风刀,背附刀鞘,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精雕细琢的纹饰,昭示着此人在夷貊颇有身份。
大刀雪亮,刀刃里的暗红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敌将狰狞一笑,照着黑衣人面门凌空劈来,明晃晃的钢刀闪着刺眼的光,带起了一股凛冽的劲风。
黑衣人没有硬接,身子骤然后仰下沉,带得傅潇潇也跟着一仰,后背几乎贴到了马背上,险险躲过刀锋。
敌将随着惯性身体微微前倾,还未及收刀,忽见眼前银光一闪而逝,黑衣人起身的同时,军刀也裂风破空旋斩而下。
出刀之快,下手之厉世所罕见。
下一刻,敌将脖颈一寒,紧缩的瞳孔骤然涣散,人头咕噜噜滚于马下,在粗粝的地面上拖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身子犹自坐在马背上,项上鲜血如注喷出。然后才略晃了晃,带着一股弧形血雾颓然倒地。
眨眼之间,主将毙命。
身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惶然跑向远方。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定睛凝眸时,看到的唯余还在痉挛的尸首,和溅起的朵朵血花。
这一刀怎能如此之快,快得让人看不清起落,只有光影一团。
敌军都觉得脊背生寒,主将一死,军心大乱。
黑衣人一把军刀翩如流云,快如霹雳,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