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去玉雪峰找人时,已做好了十足被冷待的心理准备。
毕竟先前跟着沈锦绣找上门来挑事的那些人,对她似乎不大喜欢。
可玉雪峰的弟子们对她的态度超乎意料,不能说是十分热情吧,但多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似乎将她当成了一个救星,连药箱都给她备好了,还把沈锦绣使剑的特点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甚至还有人语带威胁软硬兼施的,说不许她提早退出沈锦绣的训练。
沉璧抱着满怀的赠礼,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些人平时没少受到沈锦绣的虐待。
沈锦绣在一片空旷的校场里等她。沉璧到时,他正坐在石台上,一条手臂搭着屈起的膝盖,长发被挽成发髻梳在脑后,昳丽的眉目在白衣的映衬下显得清俊。
他像一种猫科动物,有着漂亮的皮毛,优雅的体态举止,却是危险的捕食者。
看到走进校场的少年,沈锦绣站起身,从高高的石台上跳下来,落地时悄无声息。
他走到几排兵器架前面,等着少年走过来,伸手示意。
“选一把剑。”
沉璧有些讶异:“不是用铁器对练?”
“铁器只是初期喂招所用,待你有所心得又练熟了招式,自然还是要用真剑练习手感。”
少年摸了摸侧腰悬挂的长剑,回道:“不必了,我使惯了原先的剑。”
沈锦绣垂眼看了一下,忽然猝不及防地出手,将少年侧腰的长剑拔了出来。
沉璧全身汗毛竖起,脊背绷紧,心里生出懊恼——
剑是剑修最重视的东西,关乎性命,却被眼前的人如此轻易夺走。
沈锦绣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对着日光打量。
灰色而质朴的材质,实在是平平无奇。
沈锦绣没兴趣再看,将这把剑往地上随手一扔。
“一把破剑。我送你好的,自己选一把。”
沉璧却走过去拾起地上的剑,仔细地拂去上面的尘土,摆了个姿势说道:“真的不必了,沈师兄,开始罢。”
沈锦绣扬起下颏儿,不为所动地说道:“往后少不得要用真剑试水,届时你用一把破剑与我对练,我看着不顺眼。”
“上回你我比试,怎没要我换剑?”
“那次是比试,自然要让你用顺手的。如今时日宽裕,你可以慢慢适应新剑。”
沉璧看了一眼兵器架上的排排新剑,果然每一把都不是凡品,寒光湛湛,锋锐逼人。
手里的剑在沉璧瞥向兵器架的瞬间,剑身闪过一道流光,随后兵器架上的数十把长剑便全部震颤起来,带动着兵器架也随之颤动。
沉璧有些惊异,沈锦绣却直接取下一把最好的新剑,打算送到沉璧面前,便只见——
面前的新剑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随即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寸寸断裂。在沈锦绣手掌托举外的剑身碎片,直接跌落地上,凌乱地散落着。
“……”
沈锦绣眯起眼,盯着少年手里不起眼的长剑:“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我是无意之中拾到它的,不知它先前的主人是谁,也不知它是否有过名字,便称它为‘无名’。”
“有意思。”
沈锦绣不再纠结于换剑的事,从兵器架上取下两把形似长剑的铁器,扔给沉璧一把,走到校场中央,便朝着她攻了过来。
沉璧接过铁“剑”,目光仍探究地落在侧腰的无名剑上,前方却传来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她侧身闪避,以铁剑扛住了来者的攻击。
沈锦绣加大手上的力度,步步紧逼向前,沉重的力道迫得沉璧节节后退,不断思忖着如何应付这迅猛的攻势。
果然……对方在上回与自己交手后了解她剑法的特点,这回与之交手愈加困难了。
“练了那么久,只是让你变得更弱了吗?”沈锦绣眼神带着冷冷的讥讽,“你这样也配做剑尊的弟子?”
沉璧想起先前被认定是废材时,受人冷眼的样子,那时只有沈逸风对她另眼相待。她心里生出一股怒意,咬着牙发了狠地还击回去。
高频率的剑身击撞和摩擦,甚至迸发出连串的火花,沈锦绣收了眼里的轻视,应对着少年变幻愈加繁多的剑招。
他在这些剑招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有些沈逸风剑法的味道。可终究味儿不够正,就好似食材齐备,烹饪时却少了一道佐料。
“你失了上回与我比试时目空一切的锐气,是在畏惧什么?”
沈锦绣以剑抵住对方的动作,欺身凑近少年美好的脸庞,“拿出你上回的杀气来,这样太没意思了。”
沉璧回想起骆煦炀先前说的那番话,回道:“你要我外放杀气,让我的剑招更易被预判和看穿么?”
“哦?”沈锦绣挑起眉头,有些恍然,“你是在操心这个?虽然不晓得是谁告诉你这些,但你还远远不到操心这一点的阶段。
没会走就想直接跑了?患得患失,只会让你把原本的东西也丢了。”
“……”
“别让我失望,否则你就只有一张脸中用了。”
沉璧深吸一口气,收剑在原地闭上眼,沈锦绣没再继续攻击,抱着手臂,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