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正是狂风席卷,大雪漫天之际。 此刻冬困人乏,当是休息之时,然而有一处地方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新组建的队伍在老兵的带领下,正在搬运着原木,建造着一座营帐。 “小伙子们跟着本大爷好好学,本大爷可是马踏过萨尔浒,驰骋辽东的,以后有你们学的!” 这本是非常普通的训练场景,老兵显摆战绩,给新兵一个下马威,以建立威严。 然而当这位老兵接到命令,要带着新兵蛋子修建营垒,拿到图纸之时,这事情就不简单了起来。 那修建营帐的图纸很详细,每个角落都有注解,显然是一心思缜密之人所写。 可惜的是,如此详细的图纸,在场无一人懂其原理。 “怪哉,这里为何要加拒马,这里又为何要固定加厕所呢?” 一旁的新兵率先发问,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而在他身旁,其他新入伍的新兵亦然,尽数茫然的望着那位老兵。 先前还吹嘘自己的老兵,此刻也抓耳挠腮了起来,并给出了极为优质的回答。 “我不知道啊。” 众新兵们脑门一黑,扶额叹息。 得嘞,想要知道结果,恐怕还得大家一起琢磨。 他们手上的这份营寨图,听说是当今皇上亲自设计的,果然造型和其他将军的营寨图大不相同。 若说其他将军的营寨图,是以大帐为中心,像丝瓜圈一样向外扩散的结构。 那么他们手上的这份营寨图,则更是像是八角形。 这图总体结构虽也是以大帐为中心,向外建造。 然而这八角形却分了数层,总体上以外围营寨,向内一圈拒马,再内一圈营地,最后才是大帐等中心地带。 次等分层,又以八角分面,每个区域都有道路相连,环环相扣。 仅是看一眼这营寨图,那老兵都觉得赏心悦目,一目了然,完全不似那些脓包将军一样瞎指挥,导致营寨建得七扭八歪,错漏百出。 单凭这一手画图之术,老兵便佩服新皇的安排。 只可惜啊,皇上是聪慧,就是这么多天了,自己居然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不是说好了,要亲自训练他们吗? 不过今日风雪如此之大,皇帝恐怕也不回来了,再等明天吧! 老兵一阵叹息,就要转身准备去埋头苦干。 也就在此时,营寨外围传来一马蹄声。 他好奇望去,却发现在那风雪之中,有一少年郎正在穿行赶来。 风雪甚急,吹在人脸上早有割脸之痛。 然而那俊朗少年还是冒雪赶来,落得個满身雪白,就连那兽皮披风上,也尽是雪渣。 如此焦急赶来,到让人困惑,可老兵一望向他身后之人时,便恍然大悟了。 只看那少年郎的身后,紧跟着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个个是绣春刀在手,万分警惕的跟在那他身后。 好似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要上前来护住少年郎。 在这京畿地区,能让锦衣卫如此紧张的,就只有一人。 “皇上驾到,速命此处将领前来接驾。” 一位锦衣卫下意识的上前,向一众将士宣告道。 军营之中,当场就跪倒了一大片,更有人飞奔着起身,前往大帐中通报。 老兵瞄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心里倒有几分失望,不过也习以为常了,大人物们都是如此的。 可就在此时,那少年天子却开口,阻止道。 “不必前去通报,我既来了军营,便卸下了一切身份,只充作一军士,与旁人无异。” 说罢,天子翻身下马,竟是步行进了军帐之中。 老兵心中一惊,颇为诧异。 这位少年天子,倒有几分意思啊! 而在此时,他顺着天子的背影,再一次的看到了军营的全貌。 其中主干道上,那突兀的拒马,特别扎眼,因为它挡住了天子的去路。 也就在此时,锦衣卫们很自然的上前,就要将拒马搬开,但却被天子又一次的拦下了。 “此处乃是阻止敌军劫寨时,逼起转向的关键所在,你等不识军阵,不可擅动。” “遵旨!” “军营之中,一切按军法形式,旨意不再,当以军令为主,你等须得回我得令。” “得令!” 锦衣卫们两次应答,颇为不适,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情况。 同样的,也是第一次从眼前的少年郎身上,读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声音。 也因为这句话,一直默默注视前方的老兵,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那拒马的位置,正是他刚刚放置的,也是他困惑所在。 然而随着皇上的一句话,老兵的迷惑瞬间解除。 对啊! 那拒马所在,正是关键之处。 若真有敌军来劫营,从此处进攻时,定会被拒马逼迫改道。 而他们一旦改道,那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则是营寨内各处的冷箭,以及军士的拦阻。 老兵这才意识到,整个布局的意义所在。 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妙处他还得费尽心思才能清楚,可刚刚皇上那般随意的语气,分明是举手之劳。 要知道老兵自己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皇上未曾统兵,竟能轻易的设计出如此妙阵。 老兵汗颜,双方差距,竟犹如天堑啊! 这时候身旁一新兵忽然发言,不知所谓道。 “不就是个拒马吗,搬走了等下再搬回来不就行啦?” 老兵闻言,当即大怒,训斥道。 “住口,休得胡言!军令如山,怎能说改就改?今日可以搬走拒马,明日岂不是可以卸下防备?况且那拒马,确确实实是关键所在。你们想想,若是你们领兵来伐,遇到拒马,不也非转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