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吏部呼风唤雨的袁崇焕,在听到返回的小官将皇上的口谕说出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应该毫无主见,将自己奉为救命稻草的小皇帝,居然不打算立马见他!? 这不对吧!他应该是最受瞩目的才对啊! 难道皇上他不打算用自己平定辽东?没理由啊,他袁崇焕自信,这普天之下,唯有他才能彻底解决后金。 既如此,他为什么不召见自己!? 袁崇焕不明白,脑海中都还残存在自己被奉为座上宾的场景,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起来。 与此同时,吏部的官吏们在收到口谕以后,立马恢复成了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们本来就是六部之首,若非因袁崇焕的名气太大,皇上又是刚一处理完阉党,点名让他官复原职,不然谁愿意理这种人。 左右侍郎当即带着一众小吏离开,只留袁崇焕和他的仆人在正厅傻站着,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茫然的望着四周。 良久,才有小吏上前,也不客气,直言道。 “两位这边请吧,皇上已有安排。” 随后那小吏就将二人送往城中驿站安置。 这驿站根本不是什么奢华之处,就是最为普通的官吏待遇。 虽说被褥干净,但没有焚香增味,婢女添香,叫袁崇焕如何住得下呢? 可眼下皇帝已经下令,他也只好在此处住下,心中暗想道。 ‘一定是皇上近日忙碌,须得过几天方能召见我,定然是这样!’ 于是袁崇焕一等,就等上了又半月,直到入了二月份,终于得到了来自皇帝的召见。 然而有一个小小的坏消息,让他绝望。 崇祯元年二月二,原蓟辽督师,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孙承宗,也受到召见,自老家历时数月,已赶到京城,往吏部报到了。 这袁崇焕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糟糕。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自己这位老上司,心有畏惧。 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月初四,召见文书已到驿站,袁崇焕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使者,往城外军营赶去。 二月二已过,冬雪退散,春日渐起,却最是冰冷的时候。 袁崇焕心怀不忿,心情郁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受待见,不得赏识。 天启朝惹了阉党,被迫辞官,如今到了崇祯朝,连官都没复,就先要受到打压吗? 于是他心中的那团火,便怎么也灭不下来了。 “我袁崇焕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袁崇焕咬牙道,心中尽是愤恨。 不多时,军营已至。 此处还是同上次所见一样,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营垒蔽塞却还同新的一样。 行营之中,也并没有各种人畜马粪之异味。 正相反,此处干净整洁,营帐藩篱皆规格统一,看得人赏心悦目。 “绣花枕头。” 袁崇焕嘀咕了一句,心里并不认同这种只顾表面功夫的做法。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毕竟是皇帝统御的新军,不把表面功夫做好,如何上得了台面? 正当他大大咧咧往内部走时,又一辆马车赶到了此处。 一回头,一位相貌雄伟,胡须如长戟般张开的老者,已经下了马,往军营内赶去。 不同于袁崇焕的不拘小节,这位老者却对前来相迎的军士很是谦卑,尽皆作揖施礼,这才前进。 袁崇焕心中一震,这人不是老上级孙承宗,又会是谁呢? 他连忙上前,见面后单膝跪地,施礼道。 “老师,别来无恙。” 由于皇上还未曾正式下诏给两人恢复官职,所以他们事实上都是白身,只得以学生老师相互称呼。 孙承宗见了袁崇焕,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两人共同在前线抗敌,同仇敌忾,又同样因为魏忠贤祸害朝纲,被迫辞官。 遭遇相同,观点一致,如今再次相遇,如何不伤感。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今日皇上召见,礼数应尽献给皇上才是,走吧。” 孙承宗倒很随和,招呼袁崇焕起身以后,便往军营内赶去。 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孙承宗还愿意说上一两句话,可随着越往营地深处赶,他越发沉默下来。 袁崇焕好奇,反问道。 “老师为何沉默不语?可是这附近的营帐安放有问题?” “非也。我听闻此处建立已有两月,为何两月过去,此处却如同新设一般呢?” “嗨,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肯定是下面的人为讨好皇上,故意为之的,军旅之中毕竟粗糙些,谁敢让皇上住差地方。” 袁崇焕见左右都是熟人,干脆口无遮拦道。 孙承宗听了,没有反驳,却只是沉默了下来。 军营之大,事情之繁杂,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表面功夫就能解释的。 要知道人性慵懒,许多事情都是能拖则拖,唯独靠自律方能化解。 而在行伍之中,想要维持整個营地的干净整洁,焕然如新,唯有军纪严明才能办到。 可这句话却让许多将军追求了一辈子,都难以追上。 此刻,军纪严明却在眼前出现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绕开了入营寨时的弯路,来到了将士们训练的校场附近。 远眺过去,两千军士正在此处训练。 他们训练时,或举盾,或举枪,却不训练技法,而在训练配合。 士卒们操持着武器,盾枪相错,在一旁旗语兵的指挥下,正在进行最简单的举盾,突刺,再举盾的训练。 这只是训练一角,还有一批士卒则专门使用火器,在盾阵之中穿插,以补充火力空缺。 只不过他们的训练度明显不够,每一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