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翰林院也挺清贵文雅的,结果嫡庶为一口次品的碧粳米打起来。嫡女未发迹之前娶的,据说很不成器,都不如庶女清贵有才华。”
说者无心,但何玉娇听得这话,心克制不住加快跳动了两分。
碧粳米,她生与何家,自是从小吃到大的。但这米,是贡品。除却御用外,也就皇亲贵胄每年有份例。
裴敬学曾担任翰林侍讲,陪帝王驾,立下功劳被恩赐一个请求时,他便请了碧粳米。
“都道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小臣有幸陪娘子回门时尝过一二,的确香甜。故此厚颜请求。坊间有言,嫁衣嫁汉,穿衣吃饭。这话虽然粗鄙了些,却也赤忱直白,似小臣为人夫心意。”
耳畔似乎还能想起御前副总管庞公公转述时的笑,能想象裴敬学当众说这番话时的言语神态:可能还有些生硬有些笨拙,毕竟泰兴帝实话说文采不太好;毕竟也要当众显得清贵优雅些,免得得了其他人嫉妒,毕竟……
何玉娇垂首看了眼碧粳米,眼眸闪闪。
那个时候,她是怦然心动,她将碧粳米视作了自己后半生最最最爱的米。
后来啊才窥伺出步步的野心。
但偏偏甘之如饴。毕竟为家族奋斗,很正常。
只是……
得亏有叽叽喳喳的各种绯闻作伴,何玉娇才止住了回想,稳了稳心神,先吃着侯门千金应有的份例。
后又姐妹闲话家常。
然后也就一同去上课。
侯府千金的晚课之一——医女按摩。
除却跟医女学习穴位,学习基本药理,尤其是后宅饮食香料相克相生等知识外,亦也是从头到脚的护理。乌黑如瀑丝般柔滑的头发,是内喝芝麻核桃等等药膳外抹精油护法熏香衬优雅,冰肌玉骨更是积年累月的药浴药膳药膏……
千金,是用钱堆积起来的金尊玉贵。
用家里的钱家里的人脉堆积出来的涵养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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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何玉娇醒来,也没摇铃唤丫鬟伺候,只静静的端坐,当家主母多年了,还要伺候着出息的夫君上朝。
她的一天,从寅时开始。
寅时的夜景,很美。
何玉娇缓缓看向紧闭窗户。虽遮掩了夜空,但月光透着窗框缝隙入内,将窗棂的雕刻,那精细别致的五福捧寿都晕染出一层光辉。
在漆黑寂静的室内,格外的明亮。
与此同时正院内,何承道唤来亲随去请病假后,又派人把自家未来顶门立户的长子唤过来。
带着人指着被拍裂的紫檀木桌案咬牙切齿诉说。
被迫请了病假的何霄:“…………”
“为父想好了,要是皇帝敢下旨乱我何家转文大计。”何承道扭头看了眼窗户,确定说话安全,他低声狠狠道:“咱豁出去把你三妹送进宫为妃!大不了给一块丹书铁券陪嫁,让她硬生生的杵在后宫,一力降十会,什么宫斗都不如直接流星锤爆头!”
听得牙齿都磨得咯吱咯吱作响的亲爹,何霄都不敢去想那绝美画面,只能劝胸膛一起一伏的爹,“冷静!冷静,咱倒也……倒也没跟皇上你死我活的地步,还是不动三妹妹这种……这种杀伤力极强的……”
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是没法形容自家三妹的漂亮能打,何霄有瞬间都想承认自己的探花郎是皇帝送的。
“您干脆先把二妹的婚事定下来。”最后,何霄咬牙道:“沈丛虎眼下是武勋第一人,非但各国番邦间谍没少往他家派钉子,就连后妃家族都盯着呢。”
当初他妹妹难产,他们查。
好家伙,沈家十个仆从,六个细作,热闹死了。
“虽然于国算个人物,但我不想我的妹妹再经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活。这样的日子不好过。爹,我只是战神的孙子,我都被绑架过。”
他是战神嫡长孙,见过被世人赞誉的祖父,从狂沙卷地的西北被打压到酷暑飓风的海疆,也能从个小兵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依旧保家护国,对得起自己何定邦的名字,没反了的祖父。
哪怕人缺胳膊少腿却也依旧若参天大树,能庇佑家人。
可……可也会带来危险。
这番话,不亚于利刃直接刺向何承道。
何家开始转型,也跟军功太过耀眼有关,也跟暗中各种刺杀有关。他能活下来,活到这个岁数都是祖宗保佑!
“让那狗熊先呆牢里学法,你娘照顾小汤圆就名正言顺。”何承道按了按额头青筋:“至于玉娇,我病了,让她去国子监伺疾。”
何霄压下伤感,神色复杂:“爹,您……您这样一来,挑女婿的信号太明显了。且玉娇好像不太喜欢您推荐的裴敬学。”
“长得不好看吗?”何承道惊。
“您太肤浅了,二妹妹是害怕人锋芒毕露,得志轻狂,万一牵连咱们家。”何霄想想自家二妹妹诉说的担忧,道:“妹妹说想要看看相关文章,再决定要不要进一步接触。”
何承道闻言心暖,大气道:“让她大胆相看,这种问题不用担心。咱们家只会死于削军权这些事。文臣能出什么事?除非当庭刺杀皇帝,否则女婿干啥都行,连累不到咱们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