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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风雪(1 / 3)

耳边传来阵阵喧嚣,意识也逐渐复苏。

沈樨从一片黑暗中挣扎惊醒,猛地睁眼,坐直了身子。

胸腔弥留有血肉撕裂的穿心之痛,沈樨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毫无箭伤。

这身体……很不对。

沈樨伸出了双手,指尖虽残留着被血液濡湿的滑腻触感,但眼前的这双手瘦瘦小小,白净纤弱,没有刀伤与厚茧,与普通少女的手无异。

“沈樨,发什么愣呀,快起来洗漱,水都帮你打好了。”

目光循声而去,沈樨见少女绞干面巾麻利晾在洗脸架后,径直走到她身前,用那葱根细指戳了戳她肩头:“去晚了,可是要被姑姑罚的。”

沈樨愣愣地望着少女出神,不由恍惚。

柳云舒,沈樨为数不多的昔日好友。眼前这个过于善良的少女,曾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助她出逃。

沈樨进入千机阁后,历经几年摸爬滚打,试图求个恩典,将友人接出乐坊,但却被柳云舒单方面拒绝了。

柳云舒天赋卓绝又痴醉琴乐,一心留在乐坊,曾于群臣宴上献艺,因一曲云鹤颂技惊四座,就此声名鹊起,成为名动王都的云娘子。

可红颜薄命,柳云舒遭人暗害被疯马当街踩断了双腿,拖拽一路容貌尽毁双手伤残,后服毒自尽,空留一具冰冷的尸骨给赶回王都的沈樨。

“你是不是睡蒙了?”柳云舒被沈樨过于直杵杵目光盯久了,有些不自在,伸出双手用力捏扯着沈樨两侧脸颊:“快醒醒。”

“嘶——”沈樨吸了一口冷气,痛得回神,“好姐姐,你这手劲儿忒重了。”

“今儿倒是懂卖乖。”柳云舒松开手,利落更衣梳妆,苦口婆心劝,“你同姑姑能这般嘴甜就好了。”

沈樨下床去洗漱,看着铜盆里清水倒映出的稚气容貌,眸色渐深。

她重生了。

时间回到了十年前,自己还未出逃乐坊,一切都还远远没有发生。

想起因宫内之乱而造成的惨烈死伤,沈樨决心这一世,要趁早解决兰弱庭,将苗头扼杀在萌发前,以绝后患。

沈樨麻利地拾掇好自己,和柳云舒快步赶往集合的后院,终是去的不算晚,正赶上敏芝姑姑训诫。

“明日上元节,除了司乐大人会到场,甚至连奉常大人也会亲临琼华宴。”姑姑满脸严肃,目光犀利。

她带着警告的意味,缓缓扫视眼前这群生瓜蛋子,“我劝各位姑娘,在大人们面前好好表现,为自个儿挣点前途,毕竟,取环赐牌的机会,一年可就这一次。”

后院这批乐坊新人,大多是罪臣女眷,沈樨也是其中一员,才来几个月,柳云舒来得久些,都快一年了。

入乐坊后,新人脖颈上便会被套上铜环,除了学习才艺,更是要接受坊中姑姑们调教磨性子。

身带铜环者便如同牲畜,只能困在乐坊不得擅出,命比草贱任由作践,一个不听话被打死也是活该。

新人若出逃,在街上被认出铜环,可被肆意处决,若自行暴力摘下颈环,直接视为叛逃之举,通缉抓到后也是处死。

她们唯有在琼华宴上献艺,表现佳者才有机会被大人选中,赐名,取下铜环,获得身份牌,才能作为人活着。

若是新人久久没能摘掉铜环,岁月蹉跎红颜老,好些的可以为奴为婢做粗活混口饭,差的不仅有下放到军营为妓,甚至有被流放到猎场充作猎物供射杀取乐。

沈樨摸了摸脖颈上的铜环,她从入乐坊第一天,便被教了这些规矩。

但沈樨仍想逃,明知前方是死路不知天高地厚般地逃。

“当然,若是有人不稀罕这琼华宴,拎不清,还把自个儿当什么官小姐,放不下那值不了二两银子的气节。”敏芝姑姑瞥了眼沈樨,冷哼一声,“还不如早早同我讲,明日留在坊中劈柴,也算攒些功德。”

沈樨眉间紧锁,上一世,她在前往琼华宴的路上跳马车出逃,柳云舒为她掩饰而撒谎,受了重罚。

若不是柳云舒琴艺非凡,被奉常大人亲自赐牌,怕是下了场小命难保。如今,沈樨可不想再次连累柳云舒。

“姑姑。”沈樨硬着头皮开口,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出列行礼,“我学艺不精,想留下劈柴。”

“沈小姐。”敏芝姑姑脸上扬起反常笑容,“你来这儿都四个月了,还是没学会听人话,不谈学艺如何,单这悟性,着实不高。”

沈樨颔首,低垂眼帘默不作声,余敏芝素日里便不待见她,沈樨也不想故意在众人面前顶撞。

可她清楚,只要自己和柳云舒一同踏出这乐坊大门,自己又凭空消失,柳云舒头上那顶‘包庇’帽子便怎么都摘不干净。

只有明日留在乐坊,才可撇清关系,独自出逃。

“既然你打算留下劈柴,这新衣便用不着穿了。”余敏芝凝视沈樨,轻描淡写来了句,“脱了。”

“是。”沈樨不是脸皮薄的女子,后院儿都是女人,她毫不扭捏地将外套棉袍解开脱下,双手递给姑姑,姿态极为乖顺。

余敏芝接过棉衣,语气凉凉:“跪下。”

元月天寒,既无棉衣御寒,又无内力护体,沈樨只觉寒气直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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