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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四载有前因(1 / 2)

说这日,年节过完,可轮着天上星河倒流,点着人间花灯十里迢迢,又到一年上元好光景。

晨起方闲庭回过方靖廉,领几个小厮打马往城北瑞圣苑走动,抬去桌面四张、织锦的青绢和红蟒各两匹、描金的历日百本、南阳玉镇纸一对、桌屏两副,都是双份,俱不细表。

刘太监笑得眼没缝,方闲庭无羁狂放,那也只是在无人处,在柳露桃跟前,外人面前精着呢,冷峻面目上有十分爽利的笑,宾主尽欢。

午牌时候回府,走到二道院西厢,芳时正和莲儿打双陆,旁的几个丫鬟在一旁出主意打闹,柳露桃倒不在。

“郎君回来了,”芳时领着起身,“来家用午食不曾?”

就要传小厨房整治蔬饭,方闲庭说不必,又说:

“你们娘子不在?”

“娘子往东南太一观打蘸。”芳时道。

方闲庭屋内看看,问:“你没跟着伺候?”

芳时说莺儿没伺候过道观清蘸,此番跟去瞧瞧开眼,还有来瑞跟着,不会出差错,请郎君放心。方闲庭点头说知道,放她几个自耍去,独自迳往院外。

太一观在城外东南边,方闲庭立在天井里看一会子梅,回书房临一页南词,心说值什么?城北去得,东南去不得?左右在家无事,不如去接她一接,速即打选衣帽领来祥打马出城。

到太一观,遥遥可见大殿十座,碧瓦凌空,飞檐画壁,三皇五帝、二十八宿以及天曹日司等画像排满四廊,端的好一座道观。

就请小道童带路。

到一座上斋房前,道中正打蘸,当中香台香案、香亭宝幢,摆放香花灯烛、金碟银尊,四地前面十六个道士朱发蓝面,身披缨络琉璃,口诵真言者,结坛跳沙者,洒花米行香者,有条不紊。

四地后设百家粥棚,歌郎吹打吊唱《雪里梅》、《庄周梦蝴蝶》、《千里送荆娘》等百吊戏,衣着不论、乡里乡亲,俱在棚下吃粥凭吊。

抬眼望香台,背后一面螺钿大理石屏,当中刻:慈闱,山阳方氏妻、青都陈氏女,仰讳宝鸾……伏以尊灵,引净冥途。

这是、这是方闲庭已故娘亲的功德棚。

一个字一个字看去,方闲庭认得出,这大理石屏风上的字是柳露桃亲手所刻。

正月上辛要扫墓,给亡人攒功德,他倒浑忘了。

屏风转过去,果然柳露桃端坐其后,见他来唬一跳:“你不是上城北?怎来此?”

方闲庭走去握她的手:“我和父亲就忘死了。”

柳露桃嗔道:“我当是什么,这起子事费多大功夫?要你父子两个忙。”

方闲庭举起她手细看,果然右手拇指腹、食指尖红红的,心疼得很,她笑笑的,只说:“没法子,现选料雕刻、请匠人不及了,我只好买来这座现成的道屏自动手,过得去罢了!”

次后两个办完蘸,留下一石白米、一石粟米、十斤官烛、十斤檀香、京缎南酒并二十两银子,予太一观主答谢,回府以后方闲庭到上房书房一顿说道。

扬眉吐气腰杆笔挺:“父亲说她胡乱支用银钱,如今不听见些响?她到太一观给母亲寄蘸花用。”

闻言方靖廉不由感触目来,叹道:“难为她记着。”

这档口那座大理石屏抬回来,方靖廉看,只见彩画金妆的屏面,朱红漆的木座,金碧争绚云霞交辉,祭辞也规整,怎么不好?当即让摆到一道祖堂门口。

方闲庭一看,笑嘻嘻道:“爹,这狸猫儿比着真太子到底差着什么?儿子看还要更好些。”

“哼,”方靖廉并指朝他隔空一点,“当我是个糊涂的?”

方闲庭说那不能,父亲大人最英明不过,方靖廉伫立屏前细细打量自己这儿子,目光似有深意,一时倒有些凝住,父子两个相顾无言。

须臾,方靖廉使书童往门外守着,自往上首太师椅坐下,方闲庭直觉有事,到一旁侍立等着问话。

果然方靖廉道:“你实话告我,你两个是不是一早议好的勾当。”

?甚?什么勾当?方闲庭以为是年节账上那点子事,连忙指天指地:“没有,儿子没问过她账上支用,今日见砖厂刘太监回来问丫鬟一嘴,才知她今日不在府中。”

方靖廉却道:“不是这桩。”

那是哪桩?

方闲庭听他声气沉缓郑重道:“你从前成亲时,是不是和她勾兑好的,占忠勇伯二姑娘的名号进来。”

这又是哪跟哪,方闲庭窄边的四棱凤眼蹙起,不知这是哪的话。

方靖廉径自道:“正凑着乔,彼时青雪轩那位也不愿嫁进来,你三个一拍即合。只不过她如今反悔,食言而肥。”

?谁阿?方闲庭张张嘴,又闭上,再张开,最后仍是一片糊涂:

“这是怎说的?露桃进来前,儿子几时与她见过一照面?说过一句话?”

方靖廉脸色冷下来,眼角鼻侧皱纹深深的,分外冷硬:“说你当我糊涂,打量我不知道?她是樊乐楼的姐儿,你几年前很有一阵子流连在那上,你大小厮一五一十说过。”

原来头里天禧和来祥闹合气,方靖廉在天禧处听完分明,觉着来祥也是吃设计烦恼,把他叫来勉励安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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