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于禅院家的人来说禅院甚尔是个耻辱,“非术师者非禅院,非术式者非人”,身为天与咒缚、毫无咒力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禅院甚尔是个随意打骂不配称之为“人”的存在。
对于术师来说,禅院甚尔又象征着死亡,他的逼近蒙着灰暗的阴影,术师们惧怕他、唾骂他,可却又躲不开“术师杀手”的性命收割。
对于更亲近一点儿的人来说,比如那个海胆头小鬼,他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自我放逐不负责任的人渣。
而对于禅院甚尔,不、伏黑甚尔来说,他确实是一个早已抛弃了自尊的人,浪荡肮脏,这就是他自己。
但是永山秋行怎么认为那?
啊——无论是禅院甚尔还是伏黑甚尔,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和他一样。
他大了禅院甚尔七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禅院家,那时候他刚刚脱离了永山家,一个、哦——除妖界的御三家。
永山、的场、以及已经没落了的名取。
除妖名门御三家。
出生于除妖一族却身负着咒力的永山秋行是“异类”,除妖师和巫女身负灵力,灵力纯净清澈,身负咒力的他行走在其间就像一泓清泉中混入了格格不入的污水。
这是一个说起来很有趣的歧视链:
——除妖师和巫女向来瞧不起咒术界。
真是令人发笑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啊……如果永山秋行没有成为这种歧视链的牺牲品的话、
不,应该说,即使他成为了牺牲品,他也由衷地为此感到可笑。
永山秋行作为这个除妖名门家族当代家主的嫡幼子,从带着一身咒力出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后山,直到十岁时。
五条悟、这位“神子”的出生,使得世界范围内咒灵的数量急剧增长,咒术界的地位再度攀升——
身负咒力的永山秋行像个物件一样再度被拿出来审视。
说句实话,永山秋行对于永山家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在意。
对于永山家来说,他只是个生活在后山的“局外人”,而对于他来说,永山家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山外的“局外人”那?
可是一直照顾他的女佣婆婆成为了他的唯一把柄。
八年之后,婆婆离世,十八岁的永山秋行也就毫无留恋地彻底脱离了永山家踏入了咒术界。
“诅咒医师”一炮打响——
禅院家找上了他。
在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那个小丫头还没出现之前,他是当时咒术界唯一可以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式”。
这份重量,成为了他与咒术界博弈的重要筹码,就像当时他与永山家的博弈一样。
于是顺理成章的,靠着一些偷学的除妖把戏和保命手段,他混得还算不错。
起码禅院家的人还是将傲倨藏在了面具之后对吧?
踏入禅院家漫不经心地想着,永山秋行用舌头顶了一下腮。
“永山先生——”京都腔带着敷衍的恭敬,然后头也不回地领着他向目的地走去。
永山秋行习以为常。
然后他看到了十一岁的禅院甚尔,嘴角已经烙下疤痕的男孩子目光凶恶,被“天与咒缚”赋予了强健体魄的黑发孩童用着毫不掩饰的漠然眼神审视着他。
——狼崽子。
从永山秋行看到伏黑甚尔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狼崽子,
——会用生命去反抗命运。
什么嘛?永山秋行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可笑感,他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永、永山先生……”走在前面被突兀的笑声吓到的咒术师这样惶恐地询问。
“禅院家的耻辱”——
“永山家的耻辱”——
但是明明,就是两类人啊——
“少来烦我。”当时还沉默寡言的男孩对着半个月里总是不请自来的白发青年“口出恶言”:“如果你还想在禅院家呆下去。”
“事实情况是,想让我在禅院家呆下去的可不是我。”当时还留着长发永远懒洋洋的永山秋行语焉不详。
禅院甚尔嫌恶地皱了皱眉:“你是想说我?”
永山秋行:?
他突然大笑出声:“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反转术式的含量啊?我说的可是禅院家想把我留下来,你想的是什么。”
“你还真是恶趣味!”脸皮尚薄时期的禅院甚尔嗤笑一声飞起给永山秋行一脚,扬长而去——
“喂喂!暴力小子!”永山秋行抱着被踢到的小腿狠狠单脚跳了几下,毫不客气地顺走了桌子上唯一的苹果。
因为利用价值很高所以即将面临被强留困境的永山秋行丝毫不慌,他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的对面,目光坦荡。
“看来永山阁下并不属意我们禅院家。”谈正事也仍然没个正形的禅院直毘人,在下人合上门后同样坦荡地歪倒在地上。
比他的语气更严肃的是正襟危坐在他身边、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的禅院直哉。
永山秋行的目光毫不在意地从小孩儿的头上飞过:“腐朽的咒术界我都不敢兴趣。”
被忽略的禅院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