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并没有问跟宣袚一样的问题——虽然说, 她其实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她没有问。
一来,宣袚方才已经问过了, 她实在不想跟他沾染上任何关系——包括问同一个问题。
二来,项锐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这个问题他不会回答。
至少他不会给出一个提问的人想知道的答案。
既然如此, 那何必还要自讨没趣?
不如换一个角度, 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故此,冯婉稍微想了想, 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果然项锐微微吃了一惊, 但倒也很是痛快:“我知道他……但是不算认识。”
这倒也是实话。
所谓的认识, 至少也应该是说过话吧。
他跟这位七皇子, 应该是在十几年前远远见过几次面——宫廷之中总会有宴会之类的场合,那个时候所有的皇子都会出席, 但是也不过就是在一个屋子吃饭而已。
所以这其实并不算认识。
项锐一脸正气凛然, 冯婉却有点儿想笑。
“哦,我见他对你似乎很感兴趣,所以随便问问。”
“……”
话说到这里就好像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见到项锐的面色不太好,冯婉也觉得有些尴尬——怎么感觉,不知不觉就有点儿“逗你玩”那意思了。
算了算了。
还是溜了吧。
“项……”
“冯……”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这气氛就愈发尴尬了起来。
冯婉挠了挠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笑容似乎有着奇妙的感染力, 项锐愣怔了片刻, 也笑了出来。
笑完了之后,他忽然道:“我以为你要问我跟他同样的问题。”
冯婉笑道:“还是不了。其实我原本连这个问题也不想问的……这些事儿离着牛家村太远了,项兄自便就是。”
项锐苦笑道:“原本还想着同冯姑娘长谈一番,看来是我想岔了。”
冯婉笑得愈发灿烂:“长谈倒是随时欢迎, 只是方才那些想来是项兄私事,我还是不便多听——但,若是项兄有些其他的趣事见闻要分享,我倒是十分期待。”
她说得十分坦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摆明了就是不想掺和什么权谋大事。
项锐也是在人堆里打滚了那么多年的人物,哪里还不懂她的意思。
故此,他也不由得放松了心情,跟着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冯姑娘真是玲珑心思,倒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冯婉笑道:“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项兄好好休息。下回有机会,咱们再把酒畅谈。”
项锐欣然允诺,目送着冯婉转身走远,一回头就见到他那位表兄正抱着胳膊靠在一截断墙旁边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见他那表情,项锐不免就有些头痛,当即道:“你在那里多久了?”
表兄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笑道:“也没有多久,刚刚好把你们两位这一番‘打情骂俏’从头到尾、一点儿不差地看完了而已。”
项锐无奈道:“什么打情骂俏,这不过就是邻居之间普通的谈话……你不要每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仔细舅舅捶你。”
一听项锐提起舅舅,这位表兄马上脸色大变——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想到他老人家那张黑脸,还有那可怕的拳头,表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当即就歇了逗弄这个表弟的心思。
可惜了,那小姑娘多水灵啊。而且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宜室宜家那种。偏偏这表弟跟个木头疙瘩一样,说不准,这么好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了。
他得想个法子帮帮忙才行。
对于他表兄的好意,项锐一无所知,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那件大事上。
故此,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闲话,直接进入了正题:“既然回来了,就说说正事儿罢。京城那边儿如何了?”
表兄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圣人的身子恐怕不太行了……凤家要扶老七上位。”
他说到这里,想到此前见到的那一幕,忍不住又有点儿牙痛:“想必你今儿也见到了,那位每日都跟在凤大姑娘还有凤家大太太身边儿献殷勤,好歹也是个皇子,居然沦落到靠女人上位,真是没眼看。”
项锐对此深以为然,但是他却也没有背后议论人的习惯,只叹息了一声,揭过了这一节,继续问道:“父侯怎么说?”
他表兄道:“姑父还是老样子,只说要你老老实实在这村里蹲着,切忌胡乱出头,不得轻举妄动。”
项锐一听这话,原本隐约燃起的希望之火,立刻又熄灭了。
即便他近来耐性好了不少,但接连收到这样的命令也不免泄气。
他表兄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