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这里刚刚应付完了凤皇后,景慧帝果然也不甘寂寞地来凑热闹了。
这帝后两人,也真是有意思。明明都在宫中,却偏偏各怀心思、各自为政,防对方跟防贼似得……就这,在原着里还被歌颂成爱情典范来着。
什么帝后深情,梧桐半死,生死相随,果然都是骗人的。
冯婉一边儿感叹着事情的真相果然跟世人得知的所谓“童话”根本相差甚远,一边儿从容地起身,随口吩咐了几句教香雪和杜嬷嬷将凤皇后送的东西安置好之后,就痛痛快快地跟着李公公出了宫门。
她如此配合,倒是让那李公公有些诧异。
不过他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儿,又是在景慧帝身边儿伺候的,可以说是人精中的人精了。故此,这察言观色和控制情绪的能力可以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他心中虽然十分震动,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只微笑着道:“冯大姑娘这边儿请。”
冯婉不是宫人也不是妃嫔,自然不好给她配轿撵,但也不能让她自己走路——从凤皇后的凤栖宫到景慧帝的龙翔殿中间那离着至少有五六里地,若是走路,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故此,李公公这次来,是弄了一辆马车的。
算是接待女宾的规格,倒也挺给冯婉面子。
冯婉道了谢,就直接上了车,没过多一会儿,就到了龙翔殿。
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冯婉心中颇有些百味陈杂。
上辈子,她没少来这儿,因着宣袚就住在这里。
平心而论,宣袚算是个很有想法的皇帝。
可惜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一个盛世明君的人设——德不配位的结果,只能是悲剧。
方向不对,就会越努力,越不幸。
宣袚就是典型。
他费尽心机,用尽全力,甚至出卖了自己的婚姻换来的皇位,他却并没有能力坐稳。
从登基之初,就面临着两个兄弟的虎视眈眈。登基之后,更是内乱不断,简直让人头痛无比,疲于奔命。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却依然有闲心跟凤妧玩儿狗血恋爱游戏……怎么说呢,不愧是古早味儿小言,这剧情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而这,居然就是自视甚高、发誓要铲除异姓王和世家势力、集中皇权的景慧帝亲自选出来的继承人。
真是……
假若他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气得把棺材板都揭开吧。
可惜这只是个假设,上辈子冯婉进宫的时候,这位前公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虽然说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因为他的元后凤皇后过世之后伤心过度所以郁郁而终,但是冯婉感觉,看着他们的感情,真的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辈子换了个身份再看,这种感觉果然更加强烈。
景慧帝对凤皇后根本就没有爱——感情可能多少还是有些,不过那就跟相处多年的同事差不多,面子交情罢了。
什么生死相随之类,别逗了,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现在要单独召见她,一时间冯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大约多少还有些久别重逢、棋逢对手的感觉吧。
毕竟,这位上辈子的公爹,可真是心思百转、腹黑的典范,比宣袚的水平高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可以说整个大源朝,除了那位西襄侯有可能跟他有一战之力外,所有人都比不上他。
这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够搞定景慧帝,那其他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么一想,倒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车就是不一样。虽然两个宫殿距离不近,但是坐在车上不过片刻就到了。
李公公亲自站在车旁替冯婉掀开了车帘,躬身请她下车。
冯婉十分自然地扶着他下车,举手投足都端庄得体,优雅自然,简直好像是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李公公心中无比震惊,甚至连表情都差点儿没控制住,好在冯婉的注意力本来也没有在她的身上……其实就算看出来了,她也懒得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
从重生开始,她都没打算“改造”自己。
即便要做咸鱼,也要做一条优雅漂亮的咸鱼,没有必要硬是逼着自己“入乡随俗”。
而且就算在牛家村,也有活得漂亮得体的村姑村妇,而且因着穷困与忙碌,她们反倒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关注别人。
所以冯婉在那里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分外的关注,反倒是进了京城、甚至是入了皇宫之后,一言一行都被人放大了关注起来,也算是一种怪现象了。
李公公不是第一个对她这种跟他们印象中的村姑不同的言谈举止感觉诧异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他如何看,冯婉并不在意。
反正既然景慧帝来找她,那可能本身对她的身世就已经产生了怀疑,既然如此,那何不让怀疑来得更加猛烈一些?
以毒攻毒,说不定还能有奇效。
冯婉不动声色地任由李公公恭敬地将她引入殿中,对他忽然愈发恭敬这事儿浑然不放在心上。
因着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没有用的事儿上。
她关注的只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