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冯婉如此发问,这位大太监总管李吉辅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来:
“冯大姑娘……不,应该说是,真正的凤家大姑娘,您同您家的这几位夫人太太们,骗得咱家好苦啊。”
冯婉一听这话,倒是有些诧异。怎么回事儿?骗?
骗什么了?
她怎么不知道。
李公公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不能够了。
一把剑从他胸口直接穿透,他惨叫了一声,向前扑倒在地,就此气绝。
可怜一代枭雄,就枭雄了不到两日,就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鬼迷心窍。
眼见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凤皇后吓得花容失色、抓着冯婉的手臂瑟瑟发抖。
岳嬷嬷原本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倒是没有至于太过失态,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毕竟来的这位,可是她惹不起的主儿。
不要说她了,就是整个凤家,包括凤家老太太都惹不起的主儿。
七皇子宣袚。
不过应该很快,就要变成新帝陛下了。
月色初上,整个凤栖宫内外却是灯火通明。
火光掩映中,冯婉定睛看去,见到宣袚一身黑衣铠甲,浑身浴血,配合上美艳到过分的容貌,简直如同艳鬼降临人间。
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金灿灿、明晃晃的宝剑——正是景慧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这把剑上辈子冯婉也见过。当时宣袚就是用这把宝剑弄死了他那两位“谋逆”的皇兄,然后坐稳了太子的宝座。
所以说,景慧帝早就有准备,专门留了一手?
冯婉心念转动间,凤栖宫的门外果然传来了木轮车的声响——两名陌生的宫人推着一辆木轮车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上面坐着的正是本该不久于人世的景慧帝。
他看上去绝对不是身强体壮的模样,但是也绝对不是不久人世的样子——他虽然不过只是才入秋的天气,他却穿着厚厚的貂裘大衣坐在铺设厚实的木头轮椅上,很明显是个已经进入暮年的老人了,跟之前的“老当益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就算如此,他的脸上也还带着骄傲又满足的笑容,看着宣袚就像是看着自己最成功、最满意的作品。
没有人说话。
整个凤栖宫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冯婉是懒得参与这种剧情CG一般的场面,而凤皇后等人是无话可说。
有什么可说的呢?
折腾这么一大圈儿,景慧帝才是幕后的大佬——李公公还以为他是那只黄雀,其实他不过就是那只螳螂。
甚至连螳螂都可能不是,而是那只傻乎乎的蝉。
闹腾的动静倒是不小,可惜没坚持多久就无了。
所有人都是棋子,只有景慧帝在坐享渔翁之利——玩儿个假死大法试探臣子和儿子们的忠心什么其实并不是景慧帝原创的新招式。
但是这种直接给自己选中的儿子送经验的做法,他恐怕是头一个。
冯婉忽然觉得,三皇子和五皇子好似也没有那么蠢——若是他们一听说老爷子要驾崩,却封他们俩做亲王,根本不想要他们继承皇位,一个心头火起就冲到宫中理论,那不是来两个、死一双?
只是,上辈子这俩也是老老实实地按着景慧帝的旨意出宫来着,但是还没到封地就造反了——当然是打着老七宣袚皇位继承人地位来历不明、所以要清君侧的旗号,但是景慧帝那个时候还没死,这就是妥妥地造反了。
所以景慧帝一生气就决定带着这俩不省心的蠢儿子一起走了。他直接赏赐了一把尚方宝剑给老七宣袚——那意思就是说,那俩货我不想要了,你要砍就砍了吧,正好下去陪着我。
既然景慧帝都这么支持了,宣袚也当然就没有辜负他爹的期望。不上半年的时间,他就平定了叛乱,将这两位皇兄送上了路,甚至比他们的爹景慧帝还早归天,也是非常孝顺的了。
这么一想,这位景慧帝不管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不算什么了——这位狠起来连自己儿子都砍,还能对他有啥期待呢?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这个节点。剧情的执着,再一次让冯婉肃然起敬了。
景慧帝虽然看着身子骨不怎么好了,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的。
而且他显然是对这种所到之处、噤若寒蝉的效果十分满意。
他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冯婉脸上——想来是因着冯婉自始至终都还是过去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畏惧慌乱的感觉,所以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关注。
“丫头,你为何毫无惧色,可是觉得朕同老七这个局还不够好?”
冯婉淡淡道:“回圣人的话,您同七皇子殿下计谋高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局很好,高,实在是高。”
景慧帝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还很识货,怪不得老七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咳嗦起来,他习惯性地抬手,却在见到是旁边儿宫人给他加衣服的时候怒了。
“笨手笨脚的,你弄痛朕了。”
这是在借题发挥,想要找个台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