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赶紧站起,整理好衣衫,走出房门。
刚一出门,陡然怔住。
走廊上,原本被他五花大绑的歹人,喉咙不知道被谁割开了,血流了一地,已经没了气息。
身上的绳索还在,显然不可能是自杀。
这是说明那个人,在这艘船上,还有同党?
且同党出手相当狠辣,第一个就要了同伴的命。
他是不想暴露自己?
还是他们有极严密的组织,只要同伴被擒,如果不能营救,就必须立即将他杀死,以免暴露更多信息?
在茫茫大海,失手了,也确实没有办法营救凶徒,更没办法继续毫无痕迹藏匿在这宝船上。
玉京毛骨悚然,全身汗毛倒竖。
大和尚所说的步步危机,第一次真真切切被他迎头撞上。
更让他十分后怕的是——
刚才在舱室中他对和尚的举动言语,暗处之人到底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又猜得到多少?
他是谁?
他会做什么?
他就此事又能做多少文章?
数百种念头涌上心头,玉京只想了一瞬,忽然放声大喊:“来人啊,圣僧遇刺了。”
呼唤同时,双手迅疾如电,已将尸体生前被封住的穴道解了。
他不想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李将军精明,和尚可也不笨。
如果被发现隐匿功夫,之前自己所说遭遇根本就不成立,必然引发他们怀疑。
很快,使团护卫队的兵士,像潮水一样涌入长廊。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东楚使团的大人。
正使王元冰,东楚望族——琅琊王氏嫡出子弟。
琅琊王氏,是百年来最为显贵的名门望族之一。他们家出过宰相,出过皇后,出过将军,还出过驸马。
天下人都以跟他们结亲为荣耀。
王元冰,就是东楚长公主的驸马。
王家子弟家学渊源,文采风流,是天下知名的文士。
王元冰更是能言善辩,妙语连珠,死人都能说活。
也因此才会被委任为东楚出使使团正使,他每到一国,仅凭他那根如簧巧舌,就为东楚多争取了不知多少利益。
副使姓李,却是一位游骑将军,生性虽爱喝酒赌钱,一身本事却十分了得。
他是底层逃奴出生,军功全靠在尸山血海中拼杀而来。
更曾亲率三千骁勇,攻城拔寨,连下西梁国三城,将东楚的领土直接扩张到别国的眼皮子底下。
也因为这样强悍的能力,他才敢毫不在乎地,在南越国土,与公主府的私兵当街对峙。
若非是太子孟玉天出现得太快,又对他们的圣僧一直十分尊崇,给足了东楚国的面子。
只怕这位李将军,已经同公主府私兵在大街上就厮杀起来。
南越国此行,有王大人的利口,还有李大人的雄兵,他们自然也是满载而归。
可任凭怎样的满载而归,如果半途折了圣僧,留给他们的只有天子的雷霆盛怒。
即便是那位风姿绰约的大长公主,恐怕也难以保住她驸马的性命。
可敢向这位享有佛国盛誉的高僧下手,来历又如何会简单?
所以听到玉京的呼救声,人人都来得很快,可是每一个人,都不希望真的碰上歹徒的活口。
这要真还活着,他们是审?
还是不审?
万一审出点听都不能听的秘辛,谁也没有信心,还能保住脑袋。
副使李将军带着兵士冲入长廊,当先看见满地的鲜血,大声吼:“贼子在哪?谁敢暗算圣僧?”
玉京指给他看。
李将军三两步跨到面前,一探手,抚在那黑衣人的鼻端,和王元冰相视一眼,才道:“人已经死了。”
他俩动作细微并不明显,情绪更是深藏不漏。
玉京却已看出,他们对视之时,明显松了口气。
和尚声誉虽隆,位分虽尊,在这大海上,并没有真正一心维护他的自己人。
王元冰第一个站了出来,奔行到和尚舱室,轻声唤:“圣僧,圣僧……”
舱室里边无声无息,王大人一叠连声地催:
“还不快去请张医师?老大人岐黄造诣最深,快请他来给圣僧看看。一定确保圣僧安全!”
兵丁们被派去搜查附近每一个舱室,盘问每一个有可能听见动静的人。
李副使却在变着法子盘问玉京:“阿京是怎么发现的凶徒?他们有几人?当时是死是活?又是谁,将这死去的凶徒五花大绑?”
他嘿嘿一笑:
“这绑人的手法,倒是相当专业。”
玉京口齿十分简便,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小人上船后,水土不服,总是晕船呕吐,是大师慈悲,一直照顾。”
“今日稍稍松快一些,沐浴后,随大师在甲板上,吹了吹海风。小人身体弱,不知不觉睡着了。大师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我回房时,总觉得有种十分刺鼻的味道,又一心牵挂大师,这才拿了铁棒,出来查看。”
“正好碰见这个贼子,他拿根芦苇管子,正往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