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彧怒喝,“我都听得到!”
流光吐了吐舌头,朝门板后缩了缩。
时彧看着那盅喝了一半的姜汤,这会儿似乎已经冷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他所处的境地,所说的话,甚至对方将会有的反应,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今日寿宴上,皇后会以她为饵,离间他与皇帝,他也早就猜到了,于是将计就计,做出愤怒的模样来,好让赵氏以为奸计得逞,得意忘形。
只是这种愤怒,装着装着,好像变成了真的,起初只是星星之火,经向贤这么一折腾,竟欲成燎原之势,烧得他措手不及。
本以为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借口宣泄出去,气便顺了,谁知被她几句话,戳得心口窝更疼了。
怎么会这样呢?
想不通,搞不懂,注定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打发流光去寻威信来传话,谁知竟只带回这么一句。
“夫人说了,传话时间仅限于巳时初,到亥时初。”
流光跟扶桑绘声绘色模仿这句话的时候,啧啧称奇。
“你见过谁,能让咱们少主公吃这么大的瘪,还不发作啊?要我说,别说三个月,三年他们俩也不会和离!”
*
下过一场秋雨,天气明显转凉。
乐知许正在榻上平躺着,眼睛上还贴着两片胡瓜。
威信怕吓到主子,故意在门外咳了两声。
“听到你脚步声了,说吧。”乐知许懒洋洋道。
“是,少君侯说,有客到,请夫人收拾下,到前堂去见。”
“不去。”
“是来给夫人做衣裳的。”
“哼!”乐知许冷哼一声,腾地起身,抬手摘掉眼睛上的胡瓜,音调陡然升高,“怎么?又要入宫啊?你转告他,姑奶奶不去!以后这种事都别来找我了!”
威信道:“少君侯说了,务必将来人身份跟您说清楚。一位,是那日夫人在宫中救下的杨太仆夫人;另一位,则是杨夫人的叔妹,二位专门为致谢而来,杨夫人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可就要赖在这不走了。”
“原来是杨夫人啊。”乐知许瞬间平缓下来,“那这样,你去把她们两个请到我屋里来坐。”
“这...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威信顿了顿,说道:“少君侯要奴婢提示您,您和少君侯两个...分房住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乐知许将手里胡瓜片捏紧,咬牙道:“烦死了!”
换了身稍微正式点的衣裳,乐知许来到前堂,杨夫人一见她,屈膝就要跪,她急忙上前扶住。
“司马夫人,这是我的叔妹,杨媛。”杨夫人拉过身旁一位年约十八九的女娘,“我那位君姑,原本是宫里的绣娘,绣工十分了得,叔妹从小跟她老人家学习,如今已习得八九分,我身上这件,便是她做的。”
乐知许凝神瞧了瞧,果然针脚细密,刺绣灵动非常,惊喜道:“竟然比周氏成衣铺的手艺还要好!”
杨媛十分羞涩,闻言低头浅笑。
杨夫人将杨媛向前一推,笑盈盈道:“只要夫人能描述得出,她便做得出。”
乐知许灵光一闪,上前抓住杨媛的手,“好妹妹,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开铺子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