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疑惑的时候,阿姨转向了他,视线却依旧没有聚焦:“Do you?”
他不知道要不要回应,“sorry”已经到了嘴边,颜慈却直接站了起来,大步过去拿了琴盒。
孟宴臣的视线追着她过去,更加疑惑:“颜慈?”
她并没有搭理他,重新回到妈妈跟前坐下,无声地深呼吸一次,视线没再往妈妈身上去,默默拉琴。
这是孟宴臣头一回见她右手拉弓。
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疑惑。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他甚至觉得颜慈左手揉弦比右手更灵活,完全不像是不熟悉的样子。
她这次演奏的正是安慰曲,是孟宴臣每次听古典乐时都会优先选择的李斯特。
这把琴的音色保持得相当不错,算是孟宴臣现场听过的最佳水准,他原本还在疑惑那些暂时解不开的谜团,琴声一出,他就被拽进了音符的世界。
他听过好几个版本的安慰曲,但或许是因为每次听的心情都不同,始终找不到被安慰的感觉。而现在,此时此刻,他坐在颜慈身边,听着比原曲更悠扬低沉的处理,他发现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了,随之脑子空白。
半晌,他默默起身,迎着颜慈茫然地视线,走到角钢边坐下,掀开盖子。
有隔音棉在,他暂时不需要担心音乐声会影响到其他人。
他过去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她合奏,甚至完全没想过她会右手拉弓,一直都以为用左手是她的习惯——尽管这在外人看来非常别扭。
而现在看来……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个问题,阿姨的声音就打破了和谐的乐声。
“Wrong key. ”
颜慈应声停下,看向孟宴臣,眼神示意他及时调整。
孟宴臣还是头一回被点,甚至顷刻间回想起小时候被钢琴老师用竹棍打手背的情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旋即反应过来刚刚的“错键”问题,迅速调整回来的同时,心里的谜团紧跟着变得更大。
这段合奏在颜慈的变奏示意下迎来尾声,孟宴臣合上盖子之前,还下意识看了眼刚刚出错的琴键,这才轻轻将钢琴盖上,人随后回到颜慈身边坐下。
颜慈也把小提琴放了回去,简单说了Dan结婚的事,但阿姨全程眼无焦距地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没听见她说的话。直到最后,她都再没发出任何声音,连个语气词都没有。
从头到尾,颜慈都没提任何跟自己的耳朵有关的事情,孟宴臣也没多嘴,只在出门前盯着阿姨的背影看了几秒,转身出去,顺手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