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暗流涌动,不得平静。 魏忠贤离去后不久,代表着东林党的“韩爌”便登门造访。 朱由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东林党,阉党,该来的总算是都来了。 “书房摆茶,请。” “是。” 王承恩应声后,一边吩咐下人去做,心中却又带着几分不解。 他记得刚刚魏忠贤走的时候满面笑容,俨然一副与王爷相谈甚欢的模样。而今王爷又对东林党以礼相待,王爷心里究竟是向着哪一边? 不过他并未多问,王爷想说,想用他的时候自然会说。 不多时,韩爌便被王府下人带到书房。 “草民参见信王。” 因为皇帝的支持,阉党大获全胜,东林党死的死,退的退,韩爌便是后者,如今的他虽然依旧是东林党元老之一,明面上却是一介白身。 “韩老客气了,快快请坐。” 若是朱由检知道王承恩的想法,便会告诉他,自己不会向着任何一党,也不会厌弃哪一党。 一个合格的君主,该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皆因时势而定。哪怕经历了前世赵高,李斯的背叛,这个想法也不会改变。 该用则用,该撤则撤,该杀则杀,只有一件事是永恒不变的,那便是国家的利益,皇帝集权,这也是他本人一贯的行事风格。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君主,朱由检宁可身死,也不愿当一个没有权力的皇帝。 二人相对而坐,韩爌笑道:“圣上重视王爷,有英国公坐镇,阉党应是翻不起什么浪。” 为官者,谨言慎行是必备要素,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命不久矣,信王继承大统已是必然,但都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 大多数官员也许都会有翻台的一天,但若是因为说错话,乱说话而被政敌攻讦,那就贻笑大方了。 “皇兄这些年的确对孤多有照拂,才使阉党不敢造次。” 朱由检从不否定自家兄长对他的照顾,仅仅只是为他铺平道路这一点,便称得上一个好兄长。 只是若是站在君主的角度,他就不大认可这位皇帝了。明明精通权谋之道,却醉心于匠人之事,全无帝王之志。 也许是天意弄人,让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坐在这个位置。 韩爌话锋一转:“信王打算如何处置阉党?” 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因为在以前的印象中,信王对阉党一流是极其憎恶的。 憎其蒙蔽圣听,陷害“忠良”,恶其祸乱朝纲,“危害”国家。 只是如今的朱由检想法不同,在他心中,除了卖国之贼外,政治之争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与对错。 阉党的人掌权后会排除异己,大肆敛财,东林党同样如此。 水至清则无鱼,这大明没有哪怕政党是完全干净的。 朱由检于是点头道:“孤亦深恶阉党,只是他们蒙蔽圣上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一时难以铲除,需得谋定而后动。” 韩爌深以为然,不疑有他,毕竟谁又能想到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缕灵魂? 所以,他甚至开始为朱由检出谋划策起来。 “王爷不可急于一时,亦不宜表露对阉党之憎恶,待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再行处置。” “韩老所言极是,孤受教了。今后还需东林诸贤助孤一臂之力。” 朱由检从来就不喜欢说这些客套话,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容不得碰到差错。 他很清楚,今生不比前世,他还未站在云巅,更不像前世那样威压四海,集国家大权于一身。 韩爌正色道:“吾等时刻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笑了,却未必发自内心。他很好奇,如果有一天朝廷与东林党的利益发生冲突,这些清流会怎么做。 随后二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阉党势力的问题后,韩爌便提出告辞。 “韩老,信王态度如何?” 韩爌刚一回府,一位中年之龄的儒雅男子便迎了上来,这人正是东林党领袖之一的钱谦益。 韩爌沉吟道:“信王的确不喜阉党,他若继位,吾等应能重返朝堂。” 二人趋步向府内走去,钱谦益注意到韩爌愁眉不展,不由问道:“此乃善事,韩老为何忧心?” “只是觉得信王今日与以往不同,谈吐有据,思虑周全,但...” “信王本就天资聪颖,又经此一事,心境难免发生变化,韩老怕是多虑了。” 钱谦益不以为然,便如此刻,他得知东林一党能重新获得执政的机会,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同样的,一位少年亲王即将登临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心境自然也会发生蜕变。 男儿成亲后尚且不同,何况是执掌江山。 韩爌微微一笑:“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与此同时,阉党一众骨干也齐聚东厂。 崔呈秀,吴淳夫等人见魏忠贤面色愉悦,顿时猜到他此行顺利。 崔呈秀疑惑道:“莫非九千岁与信王相谈甚欢?” 魏忠贤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吴淳夫,心中忽然想起今夜之议。 二人被他这一瞧,隐约觉得背后发凉,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子抵住了。 魏忠贤淡然道:“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称呼咱家九千岁,称咱家魏公公便是。” 太监不仅擅长察言观色,更懂得见风使舵。他能把持超纲多年,自然有政治方面的见识。 从大局来看,信王继位已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挡。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先帝”心腹也是该收敛些了。 对于无根之人而言,财富,权力,都不如活着实在。 二人面面相觑,隐隐读懂了他的意思。 信王这是不打算清算他们,但需得收敛锋芒,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