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久了,到底是对京中这些人不熟悉,出乎沈银粟的预料,洛子羡这人看上去没个正形,办事速度倒是奇快,不过一周左右,就将义药堂之事安排妥协,差人将沈银粟送至京中最大的一处义药堂。
“小师姐,这就是义药堂啊。”红殊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绕了义药堂前前后后一圈,惊奇道,“那个什么二殿下办事当真妥帖。”
能得皇帝青睐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沈银粟在京中这几日,并非没打探过洛子羡的消息,这人虽看着像个草包,在京中打点行事却极为可靠。先前云州战乱多年,流民散兵众多,如野草般除之不净,朝中几次派人处理,非但没解决问题反而使当地越来越乱,几方矛盾无法调和,后来不知是谁使了坏心将洛子羡推了出去。
平日里二殿下多以风流潇洒闻名,众人本不对此有所期待,却没想到洛子羡去了不过半月便将云州战乱平定,甚至未动用一兵一卒。归来表功时,却只道自己运气极佳,赶上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并非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真是嘴比人俏,沈银粟暗叹道,她自是不信这种自谦的说辞,她只愿回京实现兴办药堂的志向,可不想同朝堂中人扯上太大的关系。
走进义药堂,屋内的空间倒是比想象中大得多,屋内的装饰没有一丝奢靡,反倒是极为简朴,与寻常药坊并无太大区别,唯有医橱、药品和药炉更丰富一些,可谓是将置办的钱都花到了刀刃上。
“郡主对此可还满意?”小哲子躬身凑上前来,补充道,“昨儿二殿下被陛下委派出城,实在无法抽身陪郡主前来,因此特地叮嘱了奴才,若是郡主哪里不满意尽管吩咐,届时他回来,自会派人改善。”
“云安并无不满之处,二殿下布置得妥协,烦请公公代云安感谢殿下。”沈银粟说着,从袖中拿出荷包,从中抓了把金瓜子塞到小哲子手中。
“呀,郡主这是做什么,这……奴才可不敢收啊。”小哲子见状轻轻推拒了一下,却被沈银粟稳稳摁住了手。
“云安自是有事相求公公,还望公公卖云安一个面子。”
“这……”小哲子眼神向四周瞟了瞟,见无人注意此处,便暗自敛下手中的金瓜子,低声道,“郡主哪里话,能为郡主解惑,乃是奴才之幸。”
“多谢公公。”沈银粟扫了眼义药堂前的长队,低语道,“近日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会有这么多流民?”
按说京中虽也有不少没钱医治的贫民,却断不至于人多至此,更何况这些人的口音千奇百怪,并不像京中之人,便只有可能是哪里的流民。
“这……敢问郡主,可是从官道上回来的?”
“正是。”
“那便不奇怪了。”小哲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确保无人向这边瞧后,同沈银粟低语道,“郡主可听说过淮州?位置偏僻,地形崎岖,恰逢今年大旱,那边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若非朝中救济,城中之人怕是要饿死的。”
“那这粮食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吗?怎么还会有流民?”
“问题就出在了这儿。”小哲子接着道,“那粮食是到了,却只到了原本的一半不到,最开始各家各户还能有些存粮,总不至于饿死,便也没人发声,这到了冬天,才发现米缸早空了,当地的粮又都发完了,最后连树皮都没得吃了,这才闹了起来。”
“而今他们进京,一来是京中富庶,想要讨一口饭吃,二来便是想请愿,查明赈灾粮一事。”
“原来如此。”沈银粟若有所思,点点头,“多谢公公告知。”
送走了小哲子,沈银粟再回义药堂,便坐在桌前同其他大夫一般为人号脉。
望着桌后看不到头的长队,沈银粟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些年也出过师门,自以为见过不少病患,却是第一次见到偌大的屋子内人满为患,屋外长队不见尾端,毫无落脚之处的。
医者仁心,纵有杏林妙手,她更愿天下平安,百姓无病无灾。
号脉的间隙,沈银粟瞥了眼药堂的门口,却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凑在一起,正怯生生地看着她,干瘦的身体显得脑袋格外的大,眼窝深深凹陷下去。
“小师姐,忙了好几个时辰了,你休息一会吧,后厨简单地做了点粥,你先吃一口。”红殊从后院走来,手中端了碗温热的米粥,方端到沈银粟面前,只觉得数道目光集中在自己手上。
门口小孩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更亮了几分。
“红殊,后院的米存得可多?”
“嗯……挺多的呀,那个二殿下办事确实周全,米面都存了不少。”
“想必他是早就料到了,只等着送我个顺水人情。”沈银粟摇了摇头,更觉这二殿下是个人精,“既然如此,叫后厨多熬些粥散下去吧,这些难民已经许多日没吃饭了。”
“好。”红殊快步跑了回去,不多时,阿青便带人从后厨端上来了几锅粥。
“后面正熬着呢,先端上来一些,冬日天冷,过会儿该凉了。”
红殊说着,摆放起碗,沈银粟接过她手中的汤勺,为捧着碗的难民盛粥,刚盛了没几碗,就听队尾一阵骚动。
不等沈银粟歪头看个清